席承宇對她的表現越來越滿意,連同靈魂都在叫嚣着舒坦,四肢百骸都浸潤着充足,手下的動作與此也越來越輕松。
即便如此,因為手術比較複雜,結束也近六點了。
走出封閉的手術室,長廊的一側映照着晚霞的倒影,大片的雲彩被染成粉色,和灰藍色的天空交融,雲氣輕盈缭繞,托舉着天宇。
兩道影子在長廊前行,一長一短,朦胧地依偎在一起。
雲依斐背着手,腳尖點地,帶着一些雀躍,翹起來的發尾也跟着上下起伏。戴了手術帽之後,本就不太聽話的劉海徹底分開,完全失去了挽救的餘地,雲依斐用兩個草莓發夾将劉海夾了起來,露出了光潔了額頭。
席承宇跟在她的身邊,每每看見她前額的兩個紅色草莓,嘴角就會彎上一些,“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雲依斐,”她轉身望向他,“‘雲依斐而承宇’的那個‘雲依斐’。”
他的眼眸劃過一絲深幽,再望向雲依斐時,又恢複了平靜,仔細看還有一些欣賞和一點笑意。
雲依斐察覺到他的目光停留,歪點着頭,疑惑地問他:“怎麼了?”
席承宇眼神移到草莓發夾上,輕笑搖頭,“沒什麼。”
她抿了抿唇,彎起嘴角,落日穿過窗戶,顯得她的笑容格外腼腆。
“你怎麼回去?”
“開車。”
“好,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謝謝席老師,明天見。”她向前揮手,小步跑着離開。
席承宇擡眸望去,才看見長廊末端一個挺拔的身影沒在春羽的陰影中。雲依斐跑到了他的面前,仰起了頭,不知道兩人說了點什麼,男人似乎瞥了他一眼,然後笑着拍了拍她的發頂,指尖戳了戳那兩顆紅色的草莓,然後順勢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消失在他的視野。
晚霞沒有了照拂,落在嫩綠色的春羽上,有些孤寂,過了許久,才劃過了席承宇的身影,葉片抖落了晚霞,徹底藏在了黑暗的角落裡。
“你怎麼今天做手術了?”謝青湜系上安全帶,“不是周二和周四嗎?”
雲依斐輕踩油門,汽車駛離了車位,“幫另一個研究生做的,他吃壞肚子了。”
“這也太晚了。”
“這算什麼呀,以後可能是常态的,”雲依斐話音一轉,“今天一起手術的醫生,他的操作超級漂亮,行雲流水……”
“剛才在你身邊那個醫生?”謝青湜打斷了她的誇獎。
“嗯哼。”
“和駱主任比呢?”
“嗯……都很好。”
“哦。”
天色漸暗,紅色尾燈排起長列,把高架橋上的月季都照得更加鮮豔。
車内驟然安靜下來,隻有鋼琴柔和優雅的聲音流淌。
雲依斐瞥向坐在副駕上的男人,抿了抿嘴,“你不開心。”
“沒有。”謝青湜矢口否認。
“那為什麼不說話?”
“累了。”
“哦。那我送你回家吧。”
“随你。”
汽車停在小區門口,雲依斐望着他的背影,降下車窗,“謝青湜——”
他轉身回首,揚了揚下巴,“怎麼了?”
“對不起,說好的一起吃晚飯被這場手術耽誤了,我向你道歉,你生日那天我絕對會安排好時間的!”
謝青湜終于露出了笑容,揮了揮手,朗聲道:“好的!再見。”
“拜拜。”
謝青湜家其實和她并不順路,繞了一個圈,又遇上車禍,回到家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她囫囵吃了點剩菜,在父母的唠叨下回到了房間。
手機鈴聲短促地響了一聲,雲依斐打開手機,是一條好友申請,上面隻有三個字——席承宇。
雲依斐按下同意,對話框浮現在屏幕最上方,她在熄滅的屏幕上窺見了自己的笑容,很放松。
和他同台手術的愉悅感一直延續到現在,她幾乎忘記了之前在他面前的尴尬,她舉起手機,挑了一個“晚上好”的表情包發了過去。
x: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