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把這當做優秀學生的嘉獎。”他僵硬地揚唇，怕她有心理負擔，又怕她覺得他是一個輕佻輕浮的人，于是隻能挑個中規中矩的回答，“你在我這裡完全稱得上優秀學生。”

“真好。”淚水又滾落下來，她輕聲呢喃，掀起眼簾時睫毛輕輕地顫抖着，唯一的一顆小淚珠恰好逗留在睫毛根部，她眨了眨眼睛，小淚珠便消失不見了，“謝謝你，席老師。”

“别哭，不是沒有不開心嗎？怎麼還哭了呢？”他有些無措，以為是自己把她惹哭了，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裡掏出紙巾遞給她。

“我是喜極而泣，”原本已經快要止住的淚水在他焦急又笨拙的安撫下，反倒又重新醞釀了起來，“開心我終于卸下了一個包袱，也開心席老師覺得我優秀。”

說罷，她仰起頭用手扇着風，淚水跌入鬓發之間，她抹去了眼淚，長呼一口氣，然後她望向他，綻放出最漂亮的笑容，哽咽着說：“席老師，我沒事，你快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好，再見。”他猶豫地點頭，卻還是不放心，溫聲叮囑道：“如果晚上有事，給我打電話，任何時候。”

“好，放心吧，席、老、師。”三個字咬得一個比一個重，一個比一個清晰，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多想，也不要再曲解了他的意思。

席承宇頓了頓，揮了揮手，“拜拜，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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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夜又被患者陸陸續續叫了幾次，好在都是一些小問題，也沒再遇到奇葩的家屬與患者。

後半夜吲哚美辛的藥效逐漸淡去，雲依斐在乍寒乍暖中朦胧地睜開雙眼，看到陌生地環境有一瞬間地晃神，随即才想起自己在醫院地值班室。頭痛欲裂，整個世界好像沒了聲響，耳鳴的症狀加重了，她抱着頭，又壓了壓耳屏。把之前用剩下地半顆藥用上，她用手肘撐着床緣起身，四肢酸軟，完全使不上勁，扶着牆垣像前挪行，她打開了門。

走廊熄了燈，隻有不遠處護士站的燈還亮着，确認沒事之後她合上了門，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會兒。

出了一身汗，體溫降下去了一些，但其他症狀反倒全都出來了，一會兒鼻塞呼吸不暢，一會兒鼻涕又源源不斷，喉嚨又癢又痛，咳嗽劇烈得像是要把胃也一起嘔出來。雲依斐摸到床邊地手機看了看時間，快六點了，她拍了拍腦袋，整理好床鋪，開了燈，沒再繼續睡。

x：人還好嗎？

x：醒了的話出來？給你帶了四時春的粥。

雲依斐怔愣了半晌，匆匆打開門走到辦公室，辦公室沒有點燈，遠處天際的晨曦蔓延，抵達這邊時也隻剩下了昏暗。他雙手環胸，仰着頭，大概是在閉目養神，高大的身影藏在她之前的那個窗邊的角落裡，昏暗的晨光照亮了他的俊俏眉眼，碧玉蓮發着光。

心跳越過耳蝸内的屏障，越過耳鳴的嗡聲，直擊她的腦海與靈魂。她下意識放輕了腳步，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還沒等她走進，他便睜開了眼，側頭看向她，嘴角上揚，眉眼柔和，他說：“來了。”

昏暗的晨曦給他添了幾許溫柔，雲依斐壓下悸動，矜持地點了點頭，可嘴角還是揚了起來，“怎麼這麼早？”

“醒得有點早，來，喝點粥。”

感冒的症狀延緩了她的思維，她呆愣愣地接過袋子，看他走出辦公室目光又一同移去。

直到他再次回到辦公室，她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望着他離開的方向。他的身影越來越逼近，他彎下了腰與她對視，耳畔響起一聲模糊的嘀聲，之後他又後退到安全距離，緊繃的心弦瞬間送了開來，唯有心跳還繼續慣性運動，保持着高速運轉。

“37.8℃，要不還是去看一下吧？”

雲依斐終于回神了，她點了點頭，重啟有些滞澀地大腦，連貫地說：“嗯，昨天晚上沒什麼事，就是25床有點發熱，用了物理降溫，考慮術後吸收熱，今天要再抽血複查，還有我們組，席老師等會兒和菲菲姐說一下，28床今天要換根導尿管了。”

“好的，你先把粥喝了，然後再乖乖去看病，”他推着她的肩頭落座，“這裡就交給我了，放心吧，雲醫生。”

雲依斐感覺體溫又升了起來，她埋頭不語，安靜地喝粥，直到快吃完了才想起來，“席老師，你早飯吃了嗎？”

“嗯，吃過了。”

“哦。”她點點頭，收拾好桌面，說：“席老師，我走了。”

“嗯，看完直接回家吧，如果覺得自己開車不行就……”他頓了頓，接着才說，“打輛車，别逞強。”

“嗯，謝謝席老師，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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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老師，”灰白毛男生叫住了男人，煞有其事地對他擺了擺手，“席老師，你過來一下。”

席承宇雖然臉上沒有表情變化，但還是走到了他的床邊，“你怎麼還不出院？”

“不想實習，心電圖室太無聊了……”男生撇了撇嘴，随後壓低了聲音，“席老師，昨天值班的學姐的微信可以推給我嗎？”

席承宇眼眸驟然變得深幽，周身似乎帶着一層寒意，他看着渾然不覺的男生，語氣有些不耐，“幹嘛？”

“學姐她又帥又溫柔，之前我讀大學的時候就知道她了，我想認識她一下。”

“不行。”席承宇幹脆利落地拒絕。

“為什麼？”

“因為她的微信是她的隐私，我沒有權力替她決定。”他說得冠冕堂皇，具體的緣由也隻有他自己清楚。

“沒事，你和她說一下，她會同意的，”男生無所謂地晃着腿，“我昨天還幫她了呢。”

席承宇停住意欲離開的步伐，扭身問他，語氣多了一些緊張，“怎麼了？”

男生斜睨了一眼隔壁床，雖然沒人，還是壓低了聲音，“那個大哥，你也知道的，說話難聽，嗓門又大，昨天他一直不讓學姐給她兒子處理，後來差點動手了，還是我拉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