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養院屬于公議院的管轄範圍,但并非核心機構,因此即使不算好辦但也不算難纏,最麻煩的部分不過是按照他們的要求湊夠他們所謂的“omega領養積分”,但真要面對面起來他們卻并不敢拿那些冗長的條例駁回徐圖的要求。
徐圖方才的行為故意做得親密,衆目睽睽之下“被玷污”的omega顯然也沒法被半途退到生命艙裡回爐重造一次,更何況徐圖先前還不小心撞破了這件“omega企圖逃離”的醜聞。
因此即使戴着臂章的教養官對這樁匹配不太滿意,卻也仍然隻能捏着鼻子給她做完一切手續。
不超過三十分鐘,omega的監護權就這麼簡單被轉讓到徐圖的名下,徐圖垂下眼稍微檢查,沒什麼異議,直接順勢提交了婚姻匹配的申請,婚姻狀态更改為“正在審核”,而這一切都并不需要有另一位主角的參與。
她說:“多謝,或許我現在可以帶人離開?”
小臂章說:“您請便,他屬于您。”
徐圖:“嗯哼。”
——
病房裡仍然是那些此起彼伏的器械聲音,omega閉眼休息的樣子倒沒什麼稀奇的,徐圖想起方才場景,還想再看看那雙藍色的眼睛,于是雙手插到口袋裡彎腰看他,故意又将身子壓得很低。
呼吸打在修安行的臉上,他一動不動毫無變化——這次倒不像是裝的,徐圖隻好暫且放下逗他的心,側身坐到床上去。
修安行的資料并不夠完善,檔案的照片還是不久前剛拍的,這是一位處于青年期的omega,上一代血統未知,身長5'10",來自卡德曼星系946号星,血型是……
徐圖托着下巴看他一眼,卡德曼倒是有點耳熟,她應當在哪裡聽說過,不過這個編号似乎是個對于聯邦而言相當偏僻的地方,這家夥跑過來倒是不容易。
終端上的文件又一次轉成聊天界面。
徐圖說:[我找到一個相當有意思的omega,教養院竟然跟我藏着掖着。]
半晌沒有回音,身邊的omega像個小香薰,把周圍空氣染得香噴噴,但卻并沒有像長輩教導中那樣讓人忍不住産生□□。
[藏着掖着還被你找到,你殺進他們老巢了?]
徐圖站起來,坐到一旁的沙發上,拍了張修安行的睡顔,本來想炫耀,發出去之前卻猶豫了一下,不知怎麼還是又删除,隻說:[我們太般配了,所以omega主動跑出來碰我的瓷。]
蓋爾讓她别急着回來,先找地方治治腦子。
徐圖腦子好得很。
她不與蓋爾這種沒見識的alpha計較,又盯着修安行看,長老院的人私下大都不喜歡和公議院的人有過多的探讨,剛才确實還挺煩的,不過現在心情好多了。
omega真的挺神奇。
她等了會兒,最終又站起身,輕輕貼住他的臉,嗅了嗅他的鼻息。
他很安靜,閉起眼睛與旁人也沒什麼兩樣,看不出這是個多麼不老實的家夥。
信息素的吸引力差勁、品相還行、血統很好——omega與他們這些長老院的孩子一樣同屬胎生自然人,可謂相當高貴。
這可真有面子,單憑這一點徐圖選他就無論如何不算虧本,教養院想留下他,估計也是因此覺得他奇貨可居。
他是怎麼穿着那身怪衣服到走廊上的?徐圖用手指劃過修安行的睫毛、嘴唇、臉頰,設備發出“滴滴”響聲,徐圖瞥了一眼,幹脆拔掉。
臨時故障的監視器是他的手筆?還是原本就有隐患,隻是被他發現了端倪?
他想逃跑,但他一個omega出去又能去哪?
域外的人行動起來确實難以理喻。
撐起修安行的下颌,脖頸上有脈搏跳動——這可真奇怪,人人都有同樣的東西,但在這亂七八糟的omega身上好像血液都流動的比旁人更鮮活。
徐圖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從這種必要的生命體征中看出的區别,或許是種感覺,她覺得這真的很有意思。
循規蹈矩的世界總對不受控制的東西有相當敏感的反應。
她的生活井井有條,從出生開始就一眼能望到盡頭,她有無數的選擇,但選擇通向同一個目的地。
人類有個理論千百年沒變過,那就是缺什麼補什麼,平民爬上來的人想要權利感、想當皇帝,當然最好還是那種頗有深度的明君,做事情講究個喜怒不形于色,需要底下的宮女太監們要小心揣度他們的心意;長老院的人不一樣,出生就有的東西有什麼值得珍惜,年輕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明顯的叛逆,比如蓋爾的飛天毛球大頭發,比如徐圖現在想要個一定會全自動惹麻煩的伴侶。
徐圖拍拍他的臉,俯身親吻了一下。
她心想,你最好一直像今天這麼有意思,那我一定會超級疼愛你。
——
疼愛個屁。
修安行有時候真的很想讓世界和自己一起完蛋。這福氣愛誰要誰要,他簡直消受不起。
身體依舊有些麻木僵硬,修安行睜開眼睛,再入目就已經是與教養院那些房間截然不同的裝修設計,教養院的白牆和暖光不見蹤影,眼睛有點花,他輕輕晃晃腦袋,想盡力看清周圍環境。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