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惟省看雲君最終還是出來了,于是他又恢複原本那個混不吝的樣子:“我就說嘛,我的眼光不能這麼差!你肯定不可能平白無故就滅掉這些遊魂野鬼的!你說不管是人是鬼,總要講個道理!這女鬼都已經被陰兵欺負了,你還要滅了她,那就太欺負人了!”
宋惟省就這麼唠叨着,和雲君一起走出了樹林。
在樹林外,朱日暄和秦春風都在等着他們。
就這麼急切的又微微帶着笑的等着他們。雲君突然就不那麼沮喪了。
她跟朱日暄講了她看到的事,朱日暄分析道:“看來陳松濤和他背後的人開始着急了!我們要多加小心,以防他們狗急跳牆!還有,我們最好加快我們的計劃!否則拖得越久,變數越多!”
雲君答應了下來。
“走吧,回去睡覺!起來就開始行動!”
路邊的野花挺美,她停下腳步,從一片紅色的酢漿草花裡挑了最美的一朵摘下來,然後别在鬓邊。
走了一段路,快到村邊時,她才想起她不适合戴花。
她是寡婦。
她家裡窮,為了幾個錢,就把她嫁給了一個病秧子。嫁過來沒多久,那個病秧子就沒了。她就成了寡婦。
她想回娘家去,但是婆家不許。畢竟娶她花了大價錢的。她隻能留在婆家,慢慢熬着日子。
她摘下了那朵小野花,塞進衣襟裡,然後挑着水繼續往前走。
走到村口,一個年輕男子沖了過來。
“你就是秀娘,雲阿秀嗎?你别回去了,你跟我走!”
她是叫雲阿秀,隻是她嫁人之後,大家就隻叫她秀娘了。
說着,這男子拉着秀娘就要往村外走。
秀娘不備之下,挑着的水桶沒放穩,水晃得潑了小半。秀娘及時穩住水桶,把水桶穩穩放下之後,才揮開男子的手。
“這位大哥!我又不認識你,你怎麼這樣!”
秀娘說着話,可是眼睛都不敢看這個年輕男子。這個男子看着像個學生,斯文秀氣。這年頭,能讀書,那可是個富人家的子弟。
那年輕男子說:“我是省城來的學生,我叫程仲明,我來這裡探親的。結果我聽說了一件事,你的婆家要把你賣了!賣給王家結陰親!你快點跑!要是晚了就跑不掉了!”
秀娘懵了。
跑?她能跑到哪兒去?要是回娘家,肯定還是會被抓回來的!
程仲明看她呆呆的幹站着,很焦急的說:“别想了,先跟我走!等回了城裡,我替你找份工!怎麼樣都可以養活你自己!”
說完,程仲明不由分說的拉着秀娘的手就要走!
秀娘不知該做何反應,愣愣的任由程仲明拉着她跑了一段,誰知後面傳來了高聲叫喊。
“站住别跑!”
接着,後面跑上來七八個壯漢圍住了他們。
為首的沖上來扯着秀娘,把她從程仲明身邊拉開。
“你個野漢子!你拉着我們村的寡婦去哪兒!”
程仲明漲紅了臉分辨道:“我不是!我……分明是你們,要把她賣給大戶,讓她給死人做媳婦!你們太沒人性了!”
為首的推搡着程仲明:“這關你甚事!她已經是寡婦了,嫁給死人也就是再做一回寡婦!給大戶做媳婦,吃喝不愁!這多好咧!”
程仲明結巴着:“你們……你們這是什麼強詞奪理!你們賣了她,都沒問過她的意思!”
為首的懶得跟他啰嗦,一把推開他:“别多管閑事!你再攔着,我們就把你當奸夫抓起來了!”
說完,她把秀娘推給了身邊的人,幾個大男人綁着秀娘就往村裡走。程仲明在後面大喊大叫,他們也懶得搭理,隻有秀娘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個人那麼年輕英俊。要是她沒有嫁過人,或許會希望能嫁給他吧。
秀娘被送回了婆家,婆家人把她關進了她的房間裡。秀娘忍不住問:“我聽人說,你們要把我賣了!是不是真的?”
婆婆和小叔子回頭看了她一樣,婆婆開口說:“買你的是大戶王家!你嫁進去是享福的!别人還求不來呢!乖乖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吧!”
秀娘一點都不想嫁到王家!那個王家有兩個兒子,一個閨女,大兒子已經娶了妻,是個做生意的大戶範家的女兒。沒娶妻的小兒子卻剛病故不久。他們買了自己,怕是要給那個小兒子娶親吧。給死人做媳婦,怎麼可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可是她能有什麼辦法!
秀娘靠在門後哭了一陣,哭着哭着就靠着門睡着了。睡到半夜,被一陣敲窗戶的咄咄聲吵醒。
“喂!喂!秀娘!秀娘!”
秀娘手腳都發麻了,但她努力挪到窗邊,壓低聲音說:“我在!”
“你能出來嗎?我帶你離開這裡!趁今晚沒人守着你!我聽說,明天他們就要送你去王家了!”
“哦!我試試!”
秀娘以為外面有人守着,所以沒動逃跑的心思。但程仲明說外面沒人守着,那她就可以試試逃跑!
秀娘摸索着推開窗戶,沒想到,事發突然,婆家人沒把窗戶釘死,她一推就推開了窗戶。
她爬上窗框,程仲明伸手去扶她。借着月光,她看見程仲明眼神溫柔明亮,似乎帶着希望的光芒,一下子把她的心都點亮了。
她的心忍不住輕快起來。以後的日子,她是不是都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了呢?
她由着程仲明拉着她的手,兩人放開步子,往村外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