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山下的小村莊也隻有三三倆倆的人還在回家的路上。
茂密灌木叢中響起的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昏暗的月光下隐約可見四五成群的低矮影子掠過。
紀綿綿被這細碎的聲音吵醒時,心裡還想着今夜的風有點大,當她皺眉睜開眼看見移動的夜景,月光透過樹葉間的碎隙灑在臉上,耳邊傳來細微的呼吸聲。
紀綿綿眨了兩下眼睛、滿臉不可置信——怎麼這夢還帶4d智能播放的?
夜間舒适的涼風吹在她的手上卻驚起一身雞皮疙瘩,紀綿綿恍然察覺到有什麼軟綿熱乎的東西在背上腿上支撐着她,嘗試着動了動手臂卻發現被桎梏住。
她不動聲色地用牙咬了一下下唇。
嘶、疼的,不是夢境。
一時間各種綁架、深山老林相關的社會新聞塞滿了了紀綿綿的腦海,她僵硬地轉過頭向前望去。
林間幽暗,領頭的那位倒是提着一盞燈,但也隻能看見一個影綽綽的瘦長身形。
不祥的預感在心間彌漫開來,紀綿綿努力壯着膽子想繼續暗中觀察一下“綁匪”,領頭的人卻忽的回了頭。
一張面相不似真人的還長着小小三角耳朵臉就這麼和她對上了視線。
紀綿綿在看到那張詭異面龐的瞬間發根炸起、頭腦一片空白,難以言喻的恐慌在心間彌漫開來。
微風吹過山林響起沙沙聲,細碎的月光在那張非人面孔上晃動,照在連黑暗中都看得清晰的黝黑眸子上,一切顯得十分詭谲。
“醒了?”那人一開口便是略顯尖細的嗓音,接着便看向紀綿綿身邊撇頭示意。
不等紀綿綿有何反應,就感覺身上的“手”慢慢松開将自己放下。
接着那些舉着自己的“人”團團圍在自己身邊。
紀綿綿環顧身周,一雙雙豆大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她,這會她才知道剛剛舉着自己的是什麼“人”。
那哪裡是人,分明就是體型巨大黃鼠狼,那領頭的臉也越看越像黃鼠狼,自己怕不是被一群黃鼠狼精綁架了。
這仿佛是志怪小說裡一般,而她不過一個普通人,在這裡似乎隻有受害者一種身份。
紀綿綿手抖着攥緊了一把泥土和雜草,幾次屈腿借力起身都打滑跌坐回地上,而嗓子眼也凝澀發不出半點聲音。
見紀綿綿并不開口,那領頭的獸面人定定看着她,緩緩開口:“慶阿爺家的姑娘,我家太爺與你有交易要做。”
“……什…什麼?”
紀綿綿好不容易手在背後撐着地站了起來,腿還在發抖,眼神戒備,費勁地從嗓子裡擠出一句話。
她用餘光搜尋着也許可以離開的小道,可這顯然是座未開發的野山,再加上月光那幾乎可以忽略的照明度,紀綿綿的心涼了個透頂。
“跟我們走吧。”尖細的聲音在紀綿綿聽來仿若惡鬼索命。
圍在紀綿綿身邊的幾隻大黃鼠狼見她不動,直接上爪子推着走。
紀綿綿驚恐萬分,連忙扒拉開身上幾隻毛爪子說道:“等會等會,什麼交易?我不知道啊?”
可别是抓自己去獻祭這種要命的交易,這黃鼠狼精看着就不懷好意啊!
走在最前面疑似黃鼠狼精的那位頓了一下,回過頭來眯眼笑着露出滿嘴尖牙說道:“慶阿爺做的什麼生意,我請姑娘來當然就做的什麼生意啊。”
可問題是連慶阿爺是誰我都不知道啊!
紀綿綿内心抓狂,但是直覺告訴她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表現出來自己不認識這個“慶阿爺”。
“但您這态度,可不太像是好人家做生意的樣子啊?還是我眼拙了?”
紀綿綿心想以前在哪裡看到過這種成了精修煉成人形的精怪最喜歡聽的誇獎就是“像人”,于是試探着迂回道。
果不其然,那黃鼠狼精咧開嘴使得面相更像張獸臉了,但笑容真誠了點:“那咱先給姑娘賠不是了,隻不過錢既然已經給了,咱家太爺又着急了些,慶阿爺不在隻能先請姑娘來。”
最後黃鼠狼精像模像樣地做了個揖:“見諒見諒。”
紀綿綿試探無果,隻能内心默默祈禱老天爺看自己前半生怎麼也算是有功無過的份上,放自己這個倒黴蛋一命。
被迫跟着這群黃鼠狼穿過雜亂無章的樹叢,紀綿綿的心越來越沉。
走了不知多久,最後終于在一小塊空地邊上停下腳步,草叢中竄出一個黑影,尖細的聲音劃破深林的平靜。
“阿四哥他們帶人回來啦!快開門、快開門。”
紀綿綿滿臉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草叢,那裡跳出來兩隻正常大小的黃鼠狼跑到黃鼠狼精身邊繞了一圈,最後用豆大的小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看。
紀綿綿剛想仔細看卻眼前一花,恍神間被扯着進了黃鼠狼精的聚集地。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原來這隻帶頭綁架自己過來的黃鼠狼精居然是最像人的了,多的是各種程度的半獸人。
到達目的地,剛剛一路圍在紀綿綿身邊的幾隻黃鼠狼便散開了去。
“咱這就帶姑娘去見太爺。”那黃鼠狼精控制不住腳步飛快,可見有多麼急切。
紀綿綿隻能硬着頭皮跟上,内心祈禱自己可以忽悠過去。
還别說,這黃鼠狼精住的地方還挺有野趣,屋舍俨然,甚至養了一圈走地雞。
隻是跟着越往裡走紀綿綿聞到了似有若無的腥臊味,這讓她心中越發不安。
帶路的黃鼠狼精最後上了幾級台階弓下腰敲響了一座院子的門。
紀綿綿站在台階下小心翼翼地探視并在心中回憶剛剛來時的路線。
吱——
一個瘦長的身影背着微弱的光走近,将門輕輕推開,看到來者後輕輕點頭,壓低聲音說道。
“阿四,帶人去見太爺。”
台階上的兩隻黃鼠狼精同步看向紀綿綿,眼神一錯不錯閃着精光。
自己仿佛是那個待宰的羔羊,紀綿綿身側的手忍不住顫抖,腿一踉跄往後退了一步。
“今天路走多了有些累着了。”
面對兩隻黃鼠狼精緊迫的目光,紀綿綿強笑着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