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嗷!”
尖銳刺耳的貓叫聲傳進紀綿綿的耳朵,她心中一沉、猝然起身,抱着玉泷快步走到門口。
街上行客寥寥,一眼就能看見那身着黃袍的精怪雙手化作尖爪的手正抓着阿桃用力往地上摔,動作間是毫不留情。
再細看這精怪如同狐狸般的尖嘴長臉面孔,身後的梭子狀毛絨尾巴,似乎還有翅膀張開的虛影,嘴裡發出嘶啞的、和大雁一般的幹澀緊巴的聲音。
将種種特征串聯在一塊,紀綿綿在顱内頭腦風暴比對過後終于找出來一個相符合的精怪——獙獙。
那是山海經中出現便能引發旱災的異獸。
雖然不知道對方因何出現在這裡,還盯上了自己,但這種級别的精怪,阿桃和阿梨正面剛上定要吃虧。
她有些懊悔自己怎就這般疏漏,忘了這衍墟裡多的是各種深藏不露的精怪,隻因江朝月把衍墟的潛規則說得過于嚴肅而有所放松警惕。
獙獙神色平淡無波地瞟了一眼紀綿綿,欲要伸出尖爪去掐一旁的阿梨的脖子。
“住手!”
紀綿綿揚聲厲喝道,疾步向前,在獙獙離幾步遠的地方停下,面上假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原來是你這家夥跟蹤我,呵。”
獙獙看了眼她和玉泷,再看一眼剛從地上滾了幾圈後勉強站穩、眼神不善的阿桃,以及戒備姿态的阿梨,緩緩停住手上的動作。
“我不過是想同你這凡人做點交易,說起來還是你讓手下直接上來就攻擊我太過無理吧?”獙獙撥弄着自己還未收回的尖爪,不緊不慢地說道。
“不過這倆貓妖可弱的很,你該感謝我沒有下重手。”
獙獙不屑一顧地看向紀綿綿,話中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裡。
一時間氣氛凝滞,正午熱烈的陽光都驅散不了心中的寒意。
紀綿綿背後浸出冷汗,但按下欲要出手的玉泷。對這種能力不知深淺的精怪,可不能随随便便暴露自己的底牌。
“哦?我的手下恐怕還輪不上你來指教,”她便也擺出毫不懼怕的姿态,“有話直說,你想和我做什麼交易,衍墟的規矩你應該知道。”
聽到紀綿綿的話,獙獙嗤笑出聲:“衍墟的規矩啊,那不重要。”
話頭一轉又說道:“那後面就是你的店吧?這太陽曬得心燥,不請我進去坐下喝杯茶聊聊嗎。”
紀綿綿招手将狸花貓兄妹叫回自己身邊,心知這家夥是不好打發走了。
“那好啊,”她面上無謂,心裡想着形勢不對大不了讓身為應龍化身的玉泷和他剛上,論資曆怎麼都有勝算,“請。”
獙獙假模假樣地擡手回禮,擡步走進店裡。
紀綿綿暗中給阿梨打手勢,讓阿梨先去隔壁餘伯的店說一聲情況再去绮淵閣找江朝月,萬一真解決不了這事好歹能有個幫手。
空闊簡樸的房間構造一覽無餘,隻有牆邊的一點擺件還有些吸人目光。
“聽那黃阿四說你是繼承了慶阿爺的手藝,”獙獙背着手在房間裡踱步,而後撩起衣擺叉着腿随意坐下,“我對有能力手藝人還是比較尊重的。”
黃阿四?
紀綿綿反應了過來,莫不是那黃鼠狼精說出去的。
聽到後面的話,她從鼻腔裡哼出一聲冷笑。
“不錯,我曾學藝于那南郡的慶阿爺,這事你是怎麼從黃鼠狼精那得知的。”
看着面前人不虞的臉色,獙獙絲毫不在意:“你替那位将死的黃鼠狼精做了替身延長壽命,前不久正前去還他的因果報應。”
“這事,南郡的妖都知道了。”
咯——
獙獙自然地好像在自己的地盤裡,起身給自己斟了杯涼茶,仰頭痛飲過後擱置下茶杯在桌子上發出碰撞聲。
“啧。”
紀綿綿最近過得舒心,都快忘了黃鼠狼精這一茬,沒想到這會給她惹上麻煩,看來還是大意了,自己竟然忘了懷璧其罪的道理。
想來這點靈造物的能力宣揚出去便會有無窮無盡的精怪垂涎,屆時少不了麻煩找上門。
今天獙獙這個不速之客,她必須殺雞儆猴。
紀綿綿眼神一錯不錯地盯着對方的行為舉動。
獙獙一邊玩着自己的尖爪一邊說:“其實這種事倒也不算罕見,找偏門的通陰之物做替身算是常見法子。”
“令我感到好奇的是——”
泛着寒光的尖銳利爪倏的收緊,原先還隻是詭異獸瞳的眼眸蒙上森森紅光。
“你是怎麼做到把消耗品變成了幾乎和原身複制品一般?”
紀綿綿摟住玉泷,輕撫她的腦袋使其朝向自己,按捺住想要直接動手的想法,打算再繼續套一套對方的話。
“你問這些,應該也知道獨家手藝是不可外傳的吧。這麼冒犯,我可看不出來尊重在哪?”
一人一妖相視而後擺出假笑。
“木先生——妖界公認的全知百科大能,沒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曾經戲言過精怪可依靠人界通靈之人手藝實現再生,照我看來此話并非空穴來風。”
“那黃鼠狼精碰巧撞了運,不就是個現成的例子麼。”
獙獙說完這話将尖爪收了回去,起身逼近紀綿綿,眼底情緒如同深淵吸人魂魄。
“我也想同你做一樁交易。”
細長豎瞳中滿是狂熱。
“給我做個替身吧。”
“你也需要替身?”
兩句話同時說出口,空氣中暗流湧動。
“系統,我不打算接這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