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工華麗的衣裳被取了下來,搭在臂膀上沉得人手都忍不住一彎。層層疊疊的内搭與外袍抖落開來,更顯繁瑣步驟。
紀綿綿坐在茶桌旁,一口一個碧綠爽脆的提子,一臉新奇地看着那食蔓鬼眼神狂熱、愛不釋手地撫摸着花衣裳。
“這麼喜歡的嗎?要不給你個找個地方幹脆現在穿上吧。”
“真的嗎!”
食蔓鬼一個健步就沖到了紀綿綿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紀綿綿擡了擡下巴,示意阿梨帶她去後面。
剛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時候,紀綿綿算是知道了原來自己猜得挺準。
食蔓鬼還真是因為愛美又饞美食才想要獲得人身,平日裡又除了住宿幾乎沒有别的開銷,光是靠花藝和鮮花餅就攢下了不少錢。
結果一聽那傳聞,米蓉又是個顯眼的例子,馬不停蹄的就揣着錢袋子過來了。
這其實有點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來還覺得這弱小精怪總歸是要活得謹慎一點才是,沒想到有這麼傻乎乎就莽的。
“阿桃。”
紀綿綿突然開口喊道。
阿桃放下手上整理展櫃的動作,轉身看向她。
“大人?”
紀綿綿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狀似無意地問道:“你想母親了嗎。”
阿桃愣了一下,接着露出笑臉。
“當然,”阿桃眼神堅定,“隻要看大人完成了這麼多次交易,我就覺得再見到母親隻是時間問題了。”
“那你不着急嗎?”
紀綿綿繼續追問,似乎想要聽到一個令她滿意的答複。
“不着急。”
見紀綿綿挑眉,阿桃繼續說道:“我們兄妹倆一沒錢二沒力,大人您願意幫我們已經是大發善心了。更何況您與我倆簽了紙契,沒什麼好着急的。”
語調輕松、尾音上揚,一臉坦蕩的表情,都不難看出這是阿桃的真心話。
紀綿綿笑出聲來:“當然,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兩人對話的時間裡,阿梨已經陪着食蔓鬼換好了衣裳。
眼前出現一片濃墨重彩,绶鳥戲蝶穿梭在繁花錦簇中,微微皺起的衣褶在走動時似乎帶動了畫面的跳躍,輕紗與蕾絲點綴着畫幅的邊沿,更顯幾分富貴。
食蔓鬼臉上的紅暈被正常膚色中和,現在顯得十分紅潤健康。頭頂着鮮花與藤蔓交織而成的盤發,倒是有點富家小姐的意思了。
隻不過沒有配套的秀鞋,走路步子稍大便會漏出一點白色。
但紀綿綿忍不住連連點頭,這食蔓鬼穿着确實好看。
“老闆,阿梓以後可以常來這訂些衣服嗎?”
食蔓鬼一出來就直奔鏡子,踱步來踱步去,萬分沉迷欣賞裙子的美貌。
“本店的衣裳都是特供,有需要以後可以常來。”
紀綿綿并沒有答應這樁長久生意。
食蔓鬼聽到這話也隻是點點頭,接着撐上自己的傘就道别離開了。
今天确實不是什麼好天氣,但後面還是又來了兩個客人,果真都是因為米蓉而來的。
夜幕降臨,天上的雲濃厚得擋住了所有星光,直到外面些許照舊出攤的攤子點亮燈籠,這條街才稍顯活潑了些。
紀綿綿無所事事地趴在二樓的窗台前,眼神放空地看着下方偶有來往的成群結隊的客人,應當都是才下渡口到衍墟。
夜色撩人,她被這雨夜氣氛感染也有些多愁善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好無聊啊,都沒人陪我唠嗑。”
【124在。】
系統突然開口把正在喃喃自語的紀綿綿吓得突然挺直脊背。
“你吓我一跳,”紀綿綿癟了癟嘴,“你又不能陪我唠嗑。”
系統卡殼了一下,輕咳兩聲。
【124可以給宿主放視頻看喔,不知道宿主想不想看呢。】
紀綿綿把撐着下巴的手放下,有些驚喜地問道:“什麼視頻?你不是一個‘小輔助’嗎,怎麼還能整出這些花樣。”
下一秒她的腦海裡出現一個驕傲模樣的顔文字,十分不屑地哼了一聲。
【我也是系統,當然可以儲存很多資料。宿主你想看喜劇還是悲劇,爽文還是虐文?】
紀綿綿半信半疑:“那,來部喜劇看看?”
【稍等。】
不出半分鐘,紀綿綿的眼前就出現了一塊虛拟幕布,正在加載畫面。
哇,高科技。
不對,在這個修仙世界是不是和那幻境差不多的意思。
不管這麼多,紀綿綿把飛雲喊了過來,順便把卧房的門關上,懷裡抱着軟乎乎、暖融融的小狗一起看電影。
這部喜劇看着跟自己前世的上一個世紀時代背景有些像,但又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地方,當然這并不妨礙這是部有意思的喜劇。
到最後看着主角一臉自信的傻樣又開始重蹈覆轍,紀綿綿笑得眼淚都飛了出來,抱着飛雲咯咯樂。
窩在紀綿綿懷裡的飛雲甩了甩腦袋,什麼也不知道。
從這個晚上開始,白天做手工、死記硬背陣法,晚上逛街、看劇成為了紀綿綿的标準日程。
兩周時間過去,每天店裡都會來不下數十個精怪,有些甚至是舉家前往,但被紀綿綿拒絕了。
玄伊替那十六個孩子簽下紙契是特殊情況,這删減版人偶替身再怎麼零售也不是這麼個泛濫的搞法。
而且她直覺覺得這點靈造物的bug級用法另有别徑。
在某天好奇查看任務進度的時候,紀綿綿驚訝的發現出現了飛雲的半透明圖像,連帶着玉泷的圖像似乎成了漸變的顔色。
她擰着眉頭去問系統,卻隻得到“系統也不知道”的答複。
每當這種時候她會十分懷疑系統的靠譜程度,但也沒辦法,隻能靠自己琢磨。
下了連續兩周淅淅瀝瀝的小雨,現在終于放晴,露出了明淨的淺藍色天空。
紀綿綿打算給阿桃和阿梨也放個假,自己上街去逛一逛,自從來到衍墟,光是街上的攤子都還沒有看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