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這位少年雖然樣貌稚嫩,但那雙眸子不能細看,裡面的深沉情緒足以将人吞噬。
紀綿綿瞟了一眼桌上的紫金檀木盒,又看向親昵地飛到少年頭頂的漂亮蝴蝶。
纖纖玉手輕叩兩下桌面,發出的聲響将對方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怎麼?”
少年裝若一臉無辜地問道,看得紀綿綿有些好笑。
她将盒子拿過來再仔細打量一番後推了回去,又沖着小蝴蝶招招手、溫聲軟語地誘哄。
少年見她試圖誘騙自己的靈獸臉色一冷,扶在腿上的手不動聲色地拿出一把短劍,就差沒直接起身攻擊。
閃爍着溫柔金光的蝴蝶最後還是晃晃悠悠地飛到紀綿綿的骨節上,微微扇動翅膀。
白皙的手将蝴蝶托到陽光下,讓人恍覺原來那絢麗的翅膀竟然是破碎而又透明的。
“别緊張,你不就是為了她而來的嗎?”
紀綿綿輕笑一聲,睨了一眼快要拔刀相向的少年。
接着她一字一頓地說出面前這人的名字。
“我說的對嗎。江家的大少爺,江—元—修。”
少年咬了咬牙将手上東西收好,假裝無事發生一般坐了回去。
“紀大人,還真是如傳聞一般神通廣大。”
“謬贊了。”
紀綿綿将小蝴蝶輕輕放到一臉好奇的飛雲的鼻子上,眼見着飛雲盯成了鬥雞眼。
江元修欲要起身阻攔,卻被紀綿綿一個手勢弄得不上不下。
翅膀千瘡百孔、身子輕盈透明的小蝴蝶因太陽打光而散發出一層柔光,毛絨絨的大狗小心翼翼地托着鼻尖上這脆弱又美麗的生物。
這幅畫面實在是溫馨動人。
不過反觀江元修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好看。
紀綿綿輕挑一下眉毛,說道:“江大少直接拿着绮淵閣的盒子來找我,應該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瞞着自己的身份吧。”
“況且你主動找到我這來,應該多少是從朝月那裡得知了點信息,怎麼不等他們一塊過來,反倒和我上演了一出你猜我猜的環節?”
紀綿綿伸手拿起餐盤裡的晶瑩果子,幹脆利落地掰成兩半,和飛雲眼神串通後,将一半果子丢了過去。
随着飛雲的擡頭,蝴蝶輕飄飄地飛回了江元修身上。
江元修的注意力馬上就被轉移,一臉擔驚受怕地護着蝴蝶,直到确認并無大礙後才開口回答她。
“他們太小題大做了,若是我一人過來便能解決的事,也沒必要再勞煩他們都這麼緊張。”
紀綿綿撐着下巴看他輕撫蝴蝶翅膀。
不得不說,貌美少年和破碎感拉滿的蝴蝶,這組合倒是十分養眼。
“是嗎?那如果發現你一個人帶着她來解決不了問題,你又當如何?”
江元修像是絲毫不在意,語氣淡淡實則潛藏着威脅。
“不如何,就當是找錯了人,交易不成立罷了。”
兩人相視一笑,雙雙扯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嗒——
樓梯處突如其來的聲響吸走兩人的目光,隻有飛雲暗戳戳哼了一聲,叼起自己最愛的木玩具和一大塊靈石吧嗒吧嗒地走到門簾邊上,假裝自己在看門、幹正事。
“母親,早上好。”
言诤絲毫不被陌生人的目光影響,徑直走到紀綿綿身邊,縱身一躍跳上桌子。
不等言诤有何動作,那蝴蝶便像是摔了過去。
“缦香!”
江元修猝然起身想要将蝴蝶抓回來。
一股輕柔又含着些許冷意的靈氣将他推了回去,不容抗拒地禁锢住他的活動範圍。
言诤将停在自己手背上的蝴蝶翻來覆去看了個遍,期間還上手碰了碰她的翅膀。
被武力鎮壓的江元修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靈獸被上下其手,其間還接收到對方平靜無波的眼神。
“這是今天的客人?情況不太樂觀、哦不,是絲毫沒有可以樂觀的餘地。”
“這百幻蝶妖丹盡碎,身體也出現明顯的支離破碎,最多還有半年的時間。”
言诤的聲調毫無起伏,對江元修來說卻像是下了惡毒的死咒一般。
少年在虛空的禁锢下掙紮着,青筋蔓延到耳邊,眸子逐漸混沌。
大廳内的氣息似乎變得粘稠起來,令人心情不愉。
“原來這就是江朝月所猜測的情況,還真染上心魔了。”
紀綿綿頭一次見到真人黑化的模樣,就像是最高級的特攝一般,忍不住和系統念叨。
毛球124不知從哪倒騰來一副眼鏡架着,踩在一本翻開的書上,故作深沉。
【應該就是了,這心魔必然是同那蝴蝶精有關。】
“那叫百幻蝶,人家有名字——缦香。”
紀綿綿無奈地看着似乎抛棄傻白甜人設故作姿态的系統,也不知道這家夥是在鬧哪出。
“嗚——”
正當紀綿綿準備開口讓言诤處理一下當前情況的時候,飛雲踏着沉穩的步子沖江元修走去。
淩冽的靈氣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光,瞬間擊中江元修。
粘膩的氣息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江元修的眼神變得清明起來,下一秒便伸手從言诤手上将百幻蝶撸了回去。
言诤絲毫沒有阻止他的動作,但用那雙充滿威嚴的眸子盯住對方。
“隻有這樣,你才能坦誠相待。”
紀綿綿表情微訝,但在看清江元修真面目之後更加吃驚地張大了嘴。
對方依舊是少年身形,隻不過滿身稚氣褪得一幹二淨,再也不見那個纨绔少年郎的模樣。
江元修那黝黑深沉的眸子直直望向言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