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子還是那副大家閨秀的模樣，眉眼間的流光溢彩和衣紗上的簌簌鱗粉給她更添了一層光輝，整個人的神态都昂揚起來。

缦香沖着紀綿綿綻出笑顔，輕輕偏過身子看到紀綿綿身後正在與言诤進行交流的江元修，臉上表情頗為意外。

紀綿綿稍微回頭看了一眼，便向她解釋道：“言诤有些事詢問江大少，随便聊聊、不必擔心。”

缦香輕輕點了下頭，臉上的笑完全刹不住，十分恭敬地行了個禮。

“紀大人的救命之恩，缦香感激涕零、無以為報，若是有什麼幫得上忙的盡管說。”

聽到對方這話，紀綿綿微微勾起嘴角，假裝突然想起來什麼事一般說道：“好，對了，我這裡有一味藥适合你當下修養。”

紀綿綿掏出一個小紙包，薄如蟬翼的宣紙隐隐約約透露出一層幽幽綠光——這是玉泷當時那一箱子龍鱗粉的分裝。

缦香面色猶疑，并未當即伸出手來接，語氣誠惶誠恐。

“紀大人，您這、我不合适……”

紀綿綿将對方的手拽過來，不容拒絕地塞進去，握住缦香想要拒絕的手。

“沒事，已經有人替你倆結過帳了，”紀綿綿看着面色糾結的缦香，終于将自己真正想說的講出來，“不過有個最開始囿于你本人不在場所以漏了的事，現在還得麻煩你一道。”

缦香停住手上拒絕的動作，但也沒肯拿住小紙包，隻是同紀綿綿認真地對視上。

“大人您盡管說，該是缦香做的事總不能推脫。”

紀綿綿順理成章地掏出一張讓系統準備好的特别版紙契，又低頭讓飛雲把窗邊桌子上的竹筆、朱砂拿過來，一并遞到缦香面前。

“那就麻煩你把這個補簽一下吧。”

“好。”

缦香嘴上才應下，連看都沒看紙契一眼便簽下，直到一道白光閃過、契約成立，這才分了點眼神去看内容。

這次的紙契内容尤為短小，不過是針對缦香個人的因果免責聲明罷了，她粗略概括信息後便不再分神在紙契上，看着手中被紀綿綿硬塞進來的紙包，最後還是不好意思地接下。

缦香知道這是在“換身”時同出同源的好東西，自己倒是不太着急恢複的事了，但江元修近來狀況不太好，留着也可以他用。

紀綿綿十分滿意對方的上道，又接着語氣随意地說道：“這言诤同江大少聊着，我恰巧也有些好奇的地方，不知可否聊上一二？”

左右不到二十平的隔間裡兩兩對坐着，窗外灑進來的陽光将本就不大的地方分割成了明亮與陰涼的兩邊，雖然少有溝通，但氛圍卻如出一轍的融洽。

正對着陽光的紀綿綿揉了揉面前飛雲的毛腦袋，瞥了一眼陰涼處坐着的言诤，又瞧見了江元修似乎有些擺爛的背影。仔細一看，估麼着現在輪到江元修竹筒倒豆子一般說話了，而言诤隻負責偶爾點下頭。

缦香也看到了江元修略微不正經的坐姿，抿了抿嘴、眉眼彎彎，忍不住用氣音笑出聲。

紀綿綿有些驚訝地看向缦香，她最開始以為對方是個恬靜大方的性子，沒想到缦香原來情緒這麼鮮活。

察覺到紀綿綿的目光，缦香正了正臉色，輕咳一聲說道：“紀大人可是好奇何事？”

紀綿綿也順着她的意思，撐着下巴給缦香抛了個眼神，示意對方看向江元修。

“這事算我有些八卦，你和那位江大少……”

紀綿綿停頓了一會，斟酌着用詞。

“在你中蠱這些年，情況如何？”

問題非常寬泛，好像紀綿綿真的隻是随便問問一樣。

缦香低頭捂住半邊臉，輕笑道：“倒也沒什麼，不過是我每日跟在他身邊看他忙忙碌碌，偶爾變回原型吃一下續命的丹藥。多虧了江公子的用心，我才能拖到這時候來見您。”

缦香看紀綿綿紀綿綿禮貌性的點點頭，突然露出一個略微狡黠的眼神。

“不過如果是說八卦的話，紀大人也應該看出來我與他之間确實有些男女之情。”

紀綿綿挑了挑眉毛，覺得這缦香還真有點意思。

“那你們這是？”

缦香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像是有些感慨。

“不過我之前中蠱，身上又帶着甩不脫、莫須有的因果，這活着的時日一眼就能望到頭，我便拖着這事不讓他說出口。”

缦香說着說着臉上露出十分溫柔的笑意，看得紀綿綿都有些恍惚。

“嗚——”

飛雲突然叫出聲，将紀綿綿的目光吸引過去。

隻見飛雲把前爪怼在缦香的手臂上，放下來後又指了指江元修的背影，接着趴在紀綿綿手邊用亮晶晶的眼神看她。

紀綿綿疑惑不解，而缦香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恍然大悟。

“這位…應該是知曉我身上與江元修的聯結契約，有些好奇吧。”

兩層輕紗一層内襯被撩了上去卡在大臂上，瑩白的小臂上緩緩浮現一個字體纏繞的花紋。

背對着這邊的江元修似有所感，突然停下了話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後回頭目标明确地看向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