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阮有些詫異:“娘,這豆漿不拿來點豆腐嗎?”
也不怪他會這樣問,因為從小到大,他就沒見過餘氏會特意留下一碗豆漿,就為了解饞。
就連他的弟弟,有次哭着鬧着想喝,都沒能讓餘氏心軟。
豆漿做成豆花可以當菜吃,花椒磨成粉,老姜切丁,加入一些小蔥蔥花,挖兩勺發酵好的豆豉放在一起攪拌,在滴上一滴芝麻油就有了一碗蘸料,蘸料配着豆花一起吃,嫩滑鹹香,非常适合下飯。
而豆腐壓緊實,烤幹了水份可以保存很久,想要吃的時候切成條或塊狀,不論是配青菜還是配肉,亦或是單獨炒來吃都很味美。
豆漿隻能解解饞填不了肚子也不能當菜吃,尋常家裡都不會特意留豆漿來喝,而是全部點成豆花和豆腐。
朱蓮花哪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她理所當然的:“不過是幾碗豆漿,就是拿來做豆腐也不見得能多做多少,還不如拿來嘗嘗豆漿味兒呢。”
“再說了,我們家也不缺這兩口豆腐吃。”
安阮聽着覺得她說得也多,在周家這些時日,他可從未餓過肚子,不時還能吃到周言去山上打來的野味補充營養。
安阮總算不再糾結這一碗豆漿,他對朱蓮花說了謝謝,朱蓮花嗔怪的瞪他一眼:“你這孩子怎麼還這麼客氣,再說了這豆漿是人人都有,又不是娘偏心隻給了你,說什麼謝謝,娘不愛聽。”
安阮抿唇,但笑不語,但心裡卻更加暢快了。
縣裡賣的豆漿通常都是甜口的,一小碗就要一文錢,不是家庭富裕的還喝不起呢。而且糖在村裡是個精貴的稀罕物,便是周家這樣還算富裕的家庭都是沒有的。
豆漿最後被撒了一小撮鹽,用木勺攪拌均勻,喝着雖然沒有甜豆漿好下口,但也鹹香十足。
娘倆各自喝完了豆漿,鍋裡的滾燙的豆漿也慢慢降下了點溫度,黃漿水分次緩慢倒入,豆漿漸漸凝固成塊。
蓋上鍋蓋靜置片刻,再次打開鍋蓋時豆花成了形。
朱蓮花用瓦罐将分離出來的黃水裝了起來,封好口子擱到了陰涼幹燥的地方放着。
她有用一個有半掌深淺的木盤裝了兩盤嫩豆花,剩餘的全用細麻布包着,用兩片木闆上下夾住,做後壓上一塊大石,就放置着等豆花水分被壓幹壓緊實成豆腐。
做完這些,周言和周爹也正好回來了。
父子兩一人拉着闆車,一人牽着一隻瘸了前腿的雌梅花鹿回來了。
“這是什麼?”
梅花鹿很漂亮,安阮對它很是好奇,繞着圈圈的看了好幾遍,越看越覺得喜歡。
周言看着他眼神柔和,柔聲解釋:“這是一隻雌梅花鹿。”
安阮不知道梅花鹿是什麼,他楞楞的點頭哦了一聲,然後像個小财迷一樣,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那梅花鹿有上次那隻山羊那麼值錢嗎?”
上次的山羊可是賣了八兩銀子呢,把他賣了都才十兩。
周言被他逗笑了,忍不住擡手摸了摸他細軟柔順的頭發,說:“明日鎮上趕大集,你要是好奇梅花鹿值不值錢,可以跟我一起去鎮上賣野物。”
說着突然傾身附在安阮的耳旁,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家裡的脂膏用完了,正好再去買上幾盒備用。”
“你……”
安阮瞬間鬧了個大紅臉,他做賊似的推開周言,然後心虛的朝朱蓮花和周爹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兩人正忙着卸竹籠,并未注意到他們談話以後才松了一口氣。
“這爹娘都在呢,你怎麼能說這些?”
這也太不知羞了!
安阮很是不好意思的垂眸,視線沒有個着落地兒胡亂的飛。
周言卻不以為意,一本正經的說:“隻是說要買脂膏而已,又不是要做……”
他并未刻意壓低聲音,安阮被吓了一大跳,在周爹和朱蓮花聽見之前,不知從哪裡爆發出了極大的勇氣,一把捂住了周言的嘴,跺了跺腳又羞又惱的說:“你快别說了!”
周言被捂住嘴說不了話,他隻能緩慢的點頭,表示了同意。
安阮長籲一口濁氣,心想着等到了私下隻有兩個人的時候,一定要好好跟周言說一下要注意禮義廉恥,尤其是不能把閨房之事随意挂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