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或是撕心裂肺,淚水如雨。
或是隐藏心緒,隻是淡淡地一句“再見”足矣。
其一是眼睜睜看着幾乎融為一體的心,不論有限還是無限的數量,都将被分别的刀刃絞裂。
滿滿一地的,是淚亦或是心被分離因痛苦而落下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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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7日下午六點,手機震動刺破混沌,陳立夏摸索着從包裡取出手機接通電話,屏幕冷光映出“陌生号碼”四個字。聽筒裡傳來沙沙的電流聲,像有人在吞咽未出口的歎息。
“您好,請問是陳立夏女士嗎?我是福海市刑偵大隊柯欣,警号076321。”
“我是,你哪位?”陳立夏聲音疲憊,整個人倚靠在地鐵座位的護欄上,車廂内明亮的燈光照的人眼前發昏。
對方停頓一瞬,緩緩開口說:“很抱歉打擾您,但有件非常不幸的消息需要告知。”柯欣的聲音像裹着層砂紙,“我們今天下午在城南江向小區四号樓一單元402室發現年廣白先生的遺體,經法醫初步鑒定,他因遭受銳器刺傷導緻失血性休克死亡。”
陳立夏整個人頓了幾秒,回過神來聲音有些顫抖:“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她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我......”想說的話一時間如刺一般紮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電話線那頭傳來翻動文件的窸窣聲。柯欣放緩語氣:“我們非常理解您此刻的心情,很抱歉我們已通過身份證件和生物特征确認身份。”
陳立夏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握着電話的手此時仿若有千斤重。她吸了吸鼻子,擡頭看了眼地鐵經過的站點,強撐着理智的那根弦問:“需要我做什麼?”
“現在需要您于明日攜帶有效證件來警局配合後續工作,這是案件受理回執電話138......,有任何問題随時聯系我。”
淚水模糊了視線,陳立夏的指尖無意識摩挲着指節。年廣白總說,舞台上的血都是假的,現實中的疼痛才最真實。可此刻,那些排練時用來模拟傷口的紅色顔料,卻在她腦海裡化作真實的血泊。
“我想問問。”哽咽卡在喉嚨裡,“是誰幹的?”
“案件正在偵辦中,暫時無法透露細節。”柯欣頓了頓,“請您保重身體,後續進展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
電話挂斷的瞬間,陳立夏盯着黑下去的屏幕,突然想起年廣白最愛的台詞:人生如戲,可誰又知道,哪一幕是開始,哪一幕是終場?
她頓了頓,在人民廣場換乘了前往江向小區的地鐵。她心中不相信,年廣白就這麼死了。
江向小區位于北華大道南邊,屬于福海市的老城區。那裡的房子因為地理位置無論出租或是購買都是價格低廉。年廣白家裡破産之後,便租了那邊的一間房,雖然距離話劇團有一段路程,但對于他而言已是最好的選擇。
晚上八點,江向小區。
陳立夏站在江向小區斑駁的鐵門前。路燈在老舊的電線間搖晃,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貼滿小廣告的圍牆上。
風掠過牆角的垃圾桶,翻出幾張皺巴巴的傳單,打着旋兒落在她腳邊。
警戒線将四号樓圍得嚴嚴實實,閃爍的警燈穿透樓道的窗戶,在牆面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