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畫面裡,舒疏扯着于艽的頭發撞向儲物櫃,金屬櫃門應聲凹陷。
顧聲從桌上拿起儲物櫃内部照片,剝落的藍黑色油漆與死者指甲縫的碎屑完美吻合,他的目光掃過兩人:“兇器找到了,你用櫃門夾斷她的手腕,這就是三個月前骨折的真相。”
法醫湯旭哲突然推門而入,面色凝重:“死者胃裡檢測出過量安眠藥,混合着酒精。監控顯示,事發當晚八點,舒疏曾出現在學校便利店。”
舒疏終于崩潰,香奈兒套裝被冷汗浸透:“我隻是想教訓她!她非要抓着作弊不放,我爸說隻要學校壓下這事,保送名額就穩了......”她突然瘋狂大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你們以為隻有我霸淩她?那些老師、同學,哪個不是視而不見的幫兇!”
“你犯法了,你知道嗎?”顧聲厲聲道。
舒疏卻聳了聳肩,挑釁般的看向顧聲:“犯法?能用錢解決的事情,有什麼不可以的。如果于艽不多管閑事,她根本就不會死,我們就還是好室友好同學,或許我會覺得她可憐讓我爸給她一些資助呢。”
“你!”顧聲深吸一口氣,“不可理喻!”
“呵,這整個福海市不就是如此嗎。你們這些年紀大的裝什麼啊,若不是弱肉強食原則,福海市哪能成為整個東安省的省會呢。沿海城市那麼多,福海市又不是佼佼者,憑什麼?!我沒錯!!”
顧聲猛地拍案而起,金屬桌面震得審訊記錄簌簌作響:“你以為錢能買斷人命?舒氏集團涉嫌商業賄賂、違規招投标的材料,我們已經将其移交經偵支隊了。”他調出手機裡的實時新聞,熱搜詞條“福海市教育系統專項整治”正在瘋狂刷新,“你父親此刻正在紀委接受調查,你名下的所有賬戶已被凍結。”
舒疏的笑容僵在臉上,香奈兒套裝下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
蘇梓肸突然撲到桌前,指甲在金屬桌面上抓出刺耳聲響:“我要立功!我有舒疏爸爸給教導主任轉賬的錄音!還有他們篡改監控的聊天記錄!”她掏出被淚水浸濕的手機,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雲端備份閃爍着詭異的藍光。
警笛聲突然劃破雨幕,大批記者沖破警戒線圍堵在校門口。
章雨露站在人群最前方,将手機直播鏡頭對準第三中學鏽迹斑斑的鐵門:“各位網友,這是于艽同學用生命換來的真相。”直播畫面裡,教導主任被帶走時,口袋裡滑落的檀木盒在泥水中翻滾,翡翠扳指的綠光與警燈交織成刺眼的網。
2025年2月25日,第三中學後門巷子中某家日式拉面店。
一男一女相對而坐。
女生穿着第三中學的校服,坐在她對面的男子卻是一副矜貴模樣。
“章雨露。”男子率先開口說,“你希望我們做的事情,我們已經做到了,現在該聊聊你的事情了。”
章雨露看着對方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你們要我做什麼?”
男人輕笑一聲,“下個月三号,此時此刻,把那位顧警官約出來。你告訴他嗎,因為感激,你想簡單的請他吃個飯。就在這家拉面店。”
章雨露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将手隐藏在寬大的校服袖子裡。她盯着男人腕間那枚與翡翠扳指同款質地的袖扣,突然意識到這場“合作”不過是踏入了另一個深淵。
“為什麼是顧警官?”她的聲音發顫,卻還是強撐着迎上對方鷹隼般的目光。
男人慢條斯理地用銀匙攪動着冰美式,咖啡表面浮起細碎的漩渦:“這不是你該打聽的事情。”玻璃窗外,一輛黑色商務車無聲滑過,車窗降下的瞬間,章雨露瞥見後排坐着的正是舒疏父親的得力助手。
拉面店老闆端來熱氣騰騰的碗碟,瓷勺碰撞的脆響驚得章雨露渾身一顫。
男人往湯裡撒了把蔥花,蒸汽模糊了他的表情:“你該不會以為,舒氏集團倒台隻是因為校園霸淩?于艽的死,不過是蝴蝶翅膀扇起的第一陣風。”
手機在桌上震動起來,章雨露看着屏幕上跳出的“反霸淩志願者群”消息,手指懸在關機鍵上遲遲沒按下。群裡正在分享新建成的心理輔導室照片,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柔軟的沙發上,那是于艽生前反複在日記裡描繪過的場景。
“考慮清楚,”男人将一張燙金名片推過桌面,邊緣鋒利如刀,“下個月三号,或者,明天你的直播賬号就會爆出‘校園霸淩炒作’的黑料。”他起身時帶起一陣冷香,讓人不自覺的心跳加速。
章雨露望着碗裡漸漸涼透的面條,沉思良久。
三個月後,福海市中級人民法院。
舒疏因故意傷害緻人死亡、尋釁滋事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其父因行賄罪、單位犯罪被判處無期徒刑。
當法槌落下的瞬間,旁聽席上的章雨露打開手機,于艽的匿名賬号自動發布了最後一條消息:“原來陽光照進來的時候,連影子都會變得透明。”
顧聲站在第三中學的天台上,新刷的白漆覆蓋了藍黑色的鏽迹。
遠處,全市中小學“反霸淩熱線”的宣傳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輕輕撫摸着校服裙擺曾經卡住的排水管,冰涼的金屬上,刻着一行細小的字——“别怕,我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