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是在下遊被張明玉撿到的,從水裡撈出來的時候,人看着已經要不行了,張明玉這時剛給雇主看完了陰宅的風水。
等林雨把肚子裡的水全給吐出來後,又給她喂了幾天的全安素,面上竟然又恢複了生機。
“你叫什麼名字?”女人溫柔的詢問,沒有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沒有勸她應該怎樣怎樣,隻是問了一下她的名字。
女孩沉默幾秒後,才開口:“宋雨。”從前的林雨已經沒了,被自己淹沒在了大壩的水底。
她仿佛置身于一條黑暗又蜿蜒的隧道,看不到盡頭有光。
仇恨和痛苦是壓在她身上的巨石,女孩是壓在了石頭下的野草,向死而生,像她母親賦予她名字的意義那樣,以一種異常慘烈的方式将她和過去剝離了開來。
少年人曾經在早晚讀苦讀過的那些句子,直到今天,她也才有了别的體會,她應該要有很多以後要去做的事情。
女孩閉了閉眼,光線讓她剛睜開不久的眼睛有些不舒服。
張明玉去拉上了房間窗簾,又遞了一杯已經泡好放涼的全安素給她:“你願意以後跟着我去修道嗎?”
她的根骨俱佳,上天在她的絕處,終于心軟了一次,給她開了一扇新的窗。
“咳咳咳…”她剛要開口,卻止不住地咳嗽,女人起身給她拍了拍背。
她鄭重地點了點頭:“好。”睜着大眼睛又臨摹了一遍恩人的模樣,她也想成為一個這樣溫柔又有力量的人,幫助曾經和她一樣的女孩。
後來,是日複一複的清修,師父對她很好,和她的母親一樣。
再後來,是新聞上發布的警情通告。
原來,林大志所謂的網戀女大學生手機背後其實是個摳腳大漢,第一次約會把他騙出去“野戰”,不過是将他已經鍛煉恢複得很好的身體,帶去挖取了内髒。
人是死在山上的,被發現的時候肚子裡面已經是空空的,算是死無全屍了。
再再後來,是師父有一天出去後,拖着被惡鬼浸染的身子骨回來,倒在了花園裡。她不知道是從哪裡沾上了惡鬼的氣息,師父怕是已經堅持不了兩年了。
這個消息,師父還是讓她瞞了下去。師姐是她的親生女兒,現在還不知情,隻将師父像交待後事一樣,把師門的事情事無巨細地交代給了師姐和她。
師父說人要順應天命,可她像曾經迫切地想留下自己的母親一樣,也迫切地想留住師父,她經不起再一次的失去。
那段時間,她日日都要蔔上一卦,幾個月後才終于被她蔔出了變數。
将這個消息告知師父後,她雖然一早是說要順應天命,但還是有些高興的,自己拿羅盤驗了這卦,指出了變數的方位。
也許天命是師父根本命不該絕,所以她才能蔔出這一卦。
從前是師父救她,現在她也想能救師父。
徐暖看着眼前嚎啕大哭的女孩,把抽紙遞給了她,又給兩人倒了一杯,拿遙控器打開了KTV模式。
手機上是張秀清給宋雨打的十幾個未接電話,“師妹到底是去幹嘛了?”
轉頭她又去給徐暖打,想和心上人道個晚安,卻聽到了機械的女聲傳來,“這是直接被拉黑了?她又怎麼了?”
張秀清歎了口氣,在床上翻了個身,睡了過去。
狐族過于敏銳的聽力被對門兩個醉鬼唱歌的魔音,弄得煩不勝煩。
“我去對門看看。”金途穿着睡衣開口。
連憶白不明所以,隻當她是關心一下晚上被打擊到的徐暖,但掃了一眼她的睡衣,卻開口:“我和你一起過去看看吧。”
金途直接将指紋按上,打開徐暖的家門,還沒輪得到連憶白感懷她們居然熟到可以開她的家門了,就被傳來的雙聲道刺耳聲音給驚呆,“這是在幹嘛呀?”
奢靡的裝修風格讓她刷新了對徐暖的認識:“她原來玩的真的這麼花嗎?”
更花的是,徐暖居然攬着剛才強吻姐的新歡,還在唱着情歌,“這是什麼新型的友好女性關系嗎?”
她愛她?但是她愛她?可是她又愛她?連憶白被自己的腦補震驚再震驚。
金途關了KTV模式後,就不管兩個醉鬼了。
連憶白在心裡暗自嘀咕,“所以她就是來關個音響的嗎?”但她沒有問出口,在後面跟着金途一起回家了。
翌日一早,沙發上的兩人腰酸背痛,扶着脖子起身。
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宋雨就有些無力面對這個師姐的前女友了,她昨天都幹了些什麼啊!
徐暖卻以為自己拯救了一個差點掉入渣女編織的情網的無知少女,熱情地道了一句,“早~”,還輕哼了兩句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