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清哭笑不得,擡手給她擦眼淚,什麼燒火棍?!
那是你娘的武器——绛鸾槍。
绛鸾槍整體呈烏金色,南沅在軍營偶有起爐生火,就拿長槍當燒火棍使,被溫暖瞧見了,便以為自家娘親上陣殺敵使得都是燒火棍。
紀寥見他倆拉扯不下,出了個主意:“清弟,我下月便要及冠,你和小阿暖不如随我去鄢都,參加我的冠禮宴。”
“何況我小師弟也需要清弟你施針……這樣吧,清弟可願做我武林盟的客卿長老?”
慕笙清給小丫頭擦幹眼淚,聞言思索。
江逸舟的經脈的确是個問題,還是要請師父來解決。
至于阿暖……
想到這裡,慕笙清看了一眼溫暖,小丫頭鼓起腮幫子,睜大眼睛瞪他。
罷了,帶着這小淘氣包吧。
抑制寒毒的藥還有幾顆,應當可以多苟活幾月。
去鄢都啊……說來還不知道娘親的家鄉是何樣子呢!
剩下的時間就去看看娘親的家鄉吧。
說不定,還能再見一見他。
等快死的時候就送阿暖回西離,屆時找個風景好的地方把自己葬了。
如此,也算圓滿。
幾息時間,慕笙清把所有事情都想好了,甚至連後事在他心裡也有了一個大緻的計劃。
“好,我和阿暖随你去鄢都。”
“武林盟的客卿長老就不必了,小江公子的經脈在下會負責到底,紀大哥無需擔心。”
“在下會在此處留刻記号,如果家師回來便會知曉。”
紀寥喜悅:“太好了!清弟大義我沒齒難忘!”
“那咱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便出發。”
“好。”
……
一月後 鄢都 醉夢坊
“主君,西離那邊傳消息回來了。”
雅間内香霧袅袅,樓遠躺在窗邊竹椅上假寐,蕊娘輕甩手中錦帕,身姿婀娜,款款而來,立于樓遠身側悄聲道。
“怎麼說?”樓遠瞬間起身,急迫地看着蕊娘。
蕊娘從沒見過他這般急切,一時半會吓一跳,回神後立馬道:“奴家這就讓人進來。”
樓遠催促:“快去。”
蕊娘行至雅間門口,揮了揮手讓外面候着的淩夙進去。
淩夙一進去,隔間便冒出幾個腦袋沖蕊娘招招手。
“蕊娘姐姐,快來快來。”奚蕪绮拉着蕊娘進入隔間,發現墨泫、淩宵、荀泗疾等一衆暗閣的人都在。
蕊娘奇怪:“幹什麼你們?”
奚蕪绮問:“好姐姐,你快說,老大交代淩夙什麼事了?”
蕊娘搖頭:“不知道,隻知道是西離那邊的事,還挺急的。”
奚蕪绮踹了淩宵一腳,說:“你知道嗎?”
淩宵也一臉懵:“我咋知道?我哥半個字都沒透露給我。”
奚蕪绮說:“上次不是你和你哥從雲城回來報信的嗎?”
淩宵:“你說這事啊……老大讓我和哥在雲城找慕神醫。”
蕊娘異常激動:“慕神醫?是我想得那個慕神醫嗎?”
淩宵點頭,就是你想得那個慕神醫。
奚蕪绮:“小泫子,這事你應該最有發言權啊!你不是跟着老大去雲城的嗎?”
剩餘四張臉齊齊看着他。
墨泫:“額……老大的事……我哪知道啊。”
蕊娘親昵地點了點奚蕪绮的額心,道:“你對主君的八卦咋這麼感興趣?平日裡你也不這樣啊!”
奚蕪绮晃了晃她的手,撅嘴:“我這不是聽說老大有心上人了嘛!”
蕊娘:“誰說的?”
奚蕪绮毫不猶豫賣人:“荀老頭說的。”
荀泗疾:“……”
……
雅間内
淩夙禀報:“老大,據西離國的探子回報,西離攝政王名南钰,建武帝第九子,生于建武二十四年臘月十二。
樓遠轉扳指的動作一頓,他猛地站起,吓了淩夙一跳。
淩夙不解:“老大……怎、怎麼了?”
樓遠聲音艱澀:“你剛剛說他是哪一天出生的?”
淩夙察覺樓遠情緒有些失控,但還是重複了一遍:“臘、臘月十二。”
樓遠語氣難掩酸澀:“百福日?”
淩夙回想了一下,道:“好像是吧。”
樓遠攥緊竹椅的扶手,又緩緩坐下,他想起那日分别之時,慕笙清送他的福字錢币。
原來那天是他的生辰。
樓遠後悔不已,他不該那天走的,應當對阿清說一句生辰吉樂的。
“繼續說。”
淩夙:“其母是我朝慕家嫡女慕傾竹,于慶觀三十三年被先帝封為文惠公主,遠赴西離和親。
“同年,文惠公主被建武帝封為賢妃,次年誕下九皇子。”
“然東雲與西離乃百年世仇,九皇子身負兩國血脈,被西離皇室視為'不詳'。”
“啪”地一聲,樓遠硬生生掰斷了竹椅的扶手,眼底戾氣十足。
“他們……怎麼敢……”
五個字從他齒縫中艱難漏出,語氣森冷,卻暗含一絲心疼。
他家阿清明明是個善良、悲苦的小可憐,西離居然敢視他為“不詳”!
一個異國之人,孤苦伶仃,說什麼停雲山很好,哪是很好,根本就是無處可去。
樓遠心如刀絞,閉了閉眼,平緩心緒後,擺手讓淩夙繼續。
淩夙:“九皇子自出生後,就居于深宮,無人知道他是何模樣。”
“我們的人沒能找到九皇子從出生到十五歲的畫像,也沒查到期間發生過什麼。”
“西離皇室内部也無記錄,就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
樓遠擡眼,眼眸幽深,應是賢妃用了什麼辦法,讓那老皇帝松口放阿清随毒醫遠遊,這才有了聞名天下的慕神醫。
“那十五歲之後呢?”
淩夙:“九皇子十五歲那年,西離宮變,被建武帝急召回京……奇怪的是,那場宮變據說是太子起兵造反,其他皇子從中作梗,一夜之間西離皇室幾乎死絕,沒人知道罪魁禍首是誰。”
“宮變結束的次日建武帝就駕崩了,接着太子之子南歸嶼登基,九皇子被封為攝政王。”
淩夙還要再說,樓遠擡手制止,後面的事他基本都知道。
四年後,攝政王南钰暴斃。
西離皇室有人在掩蓋這一切,倒是讓他越來越好奇了。
“嘭咚——”
淩宵猛地推開門,他大喊:“老大,來了,你等的人來了!”
話音剛落,竹椅上哪還有樓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