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力氣大得出奇,陳亂清瘦的肩胛骨撞在牆壁上,有些悶痛。
衣領被江翎的手攥住,壓在喉嚨上,陳亂一時有些呼吸不暢。
“我、咳。你先撒手。”陳亂皺眉,試圖伸手想把江翎推開,卻見少年突然踮着腳湊了過來。
溫熱的鼻息灑在敏感的脖頸上,不習慣跟人如此近距離接觸的陳亂僵了一下,差點反射性地給江翎扔出去來個過肩摔。
而對方像隻大型犬一般,湊到陳亂的脖頸處嗅了嗅,片刻後才松開了陳亂,哼道:“算你識相。”
陳亂感到莫名其妙。
他一個人成年人,跟誰交往為什麼要經過這兩個屁孩的同意?
襯衣上的污漬讓他很不舒服,被撞了一下的陳亂懶得琢磨這倆小孩跟周沛以前有什麼過節,江翎又在發什麼瘋。
陳亂側過身讓開,打算回自己房間換衣服洗澡,卻在與江浔錯身而過的時候又被叫住了。
“陳亂。”15歲的江浔比陳亂矮一些,他擡眼看着陳亂,手指點了點他自己的領口:“你受傷了?”
陳亂低頭看了一眼,幾滴暗紅色已經凝固的血液粘在潔白的領口内側,很是明顯。
“嗯?嗯,别人的。”
陳亂感覺身上黏糊糊的很難受,看到沾了血更難受了,着急洗澡換衣服,于是随口應付過去,回到自己房間,快速說了句“睡覺了晚安你們也早點休息”,就“砰”地關上了房門。
頭一次吃閉門羹的江翎瞪着緊閉的房門,眼神幾乎要把門闆燒個洞出來:“不是,陳亂他這是什麼态度啊?!”
“别管他了。知識競賽的成績排名在教務系統更新了,要不要看?”
“用不着。我有數,肯定沒問題。”江翎打了個哈欠:“困了,睡覺。”
兄弟兩個各自躺好,手機卻突然發出幾聲急促的震動聲。
平時基本沒什麼大動靜的群聊突然冒出來一大串消息,還@了全體成員。
【草,出大事了!!@全體成員@全體成員@全體成員】
【咋了咋了咋了大半夜一驚一乍的?】
【[視頻][圖片][圖片][圖片]】
【楊旗被人給開瓢了】
【誰?】
【哎,這不是周景那個惡心吧啦的小狗腿子嗎!】
【草哈哈哈哈哈爽爆了,誰幹的?早就看那群傻逼不順眼了。】
【有視頻啊,這人瞧着怎麼有點眼熟?你還真别說哈這掄酒瓶子的動作真利索,是個狠人】
【好像是有點眼熟。誰來着?】
【……那個,我能說嗎?看着有點像那個誰】
【我也發現了】
【@江1@江2】
【@江1@江2】
【@江1@江2】
【……】
群裡開始接龍@江浔和江翎,其實兩個人早就看見視頻内容了。
亮堂堂的光線裡,青年利落地抄起酒瓶子在對方頭上砸碎,又反手将人摁在桌上動彈不得,昳麗的面孔上卻帶着笑意,正勾着唇角彎下腰,低聲問話。
潔白的襯衫上沾了酒漬和血漬,卻絲毫不顯狼狽,反而像是一隻……
優雅而危險的獵豹。
兩個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可置信。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陳亂,性格反差到幾乎像是換了一個人。
來江家六年,陳亂唯一一次跟他們大聲講話,就是兩年前他剛跟周景那群人玩在一起不久的時候。
江浔和江翎雖然對這個半路來到江家的性格内向怯懦的哥哥無感,但出于好心,還是多次提醒陳亂周景那群人不是什麼好玩意兒,要他遠離。
陳亂一開始隻是搖頭,說他們是他僅有的朋友。
在奢靡的極光區富人圈裡,除了周景他們,沒人願意跟他一個下城區來的平民beta做朋友。
後來陳亂多次被周景那群人開惡劣玩笑也不生氣、灌得爛醉送回家,江翎忍不住罵陳亂是不是犯賤,腦子有病,非要跟那群傻逼混在一起,是眼睛瘸了看不出來那群人根本在拿他當樂子玩嗎?
當時陳亂第一次跟江翎急眼,被灌了很多酒一邊吐得臉色發白,一邊紅着眼睛大聲反駁江翎,說周景他們是真的拿他當朋友,不然不會幹什麼都帶着他,不嫌棄他是個beta,不許江翎這樣講他的朋友。
差點沒給江翎氣死。
從那以後,兄弟倆覺得算了,尊重祝福鎖死,就再也沒管過陳亂的死活,全當他是個透明人。
他們從未想過,那個怯懦的兔子居然會有一天突然露出來鋒利的獠牙。
楊旗跟了周景很多年,從小就是周景的跟屁蟲,當着周景的面給楊旗開了瓢,跟與周景撕破臉了幾乎沒區别。
“他進了一趟icu,把腦子給順便治好了?”江翎抓了抓頭發,想不通陳亂是鬧哪出。
之前眼淚八叉要死要活維護的“朋友”,現在突然想開了說掰就掰?
“你别忘了,他今天帶着誰的信息素回來的。”江浔将手機丢開,躺回床上:“還有他手裡那個盒子,是明翠洲奢牌盧文斯艾登的黑金用戶定制禮盒,也是周家的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