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幾十秒後自動挂斷了。
電話的另一端,江浔握着已經打過三遍依舊無人接聽的手機,平靜地擡眼看向江翎:“陳亂不接電話。”
明明已經貼上了抑制貼,但後頸腺體的位置依然在不受控制的地躁動着,空氣裡屬于江浔的味道在一波一波如同海浪一般翻湧起來。
江浔垂着眼睫,手指關節微微收緊。
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他不喜歡。
而江翎的狀況也并沒有比江浔好多少。
他正蜷縮在床上,整個人陷入被子裡,懷裡抱着一隻毛絨玩偶,慢慢調整呼吸平複着那股燥意。
屬于兩個人的信息素在這片空間裡互相沖撞着。
聽到江浔的話,江翎閉着眼深呼吸,壓住急跳着的後頸,坐了起來。
然後開始一言不發地下床換衣服穿鞋。
“我去找他。”
“你以什麼理由叫他回家?”
江浔坐在一小片陰影裡,看不清臉上的表情,隻聽到他用冷泉一般的嗓音道:“分化是每個人都會經曆的事情,沒什麼特殊的。”
江翎的動作僵住了。
他慢慢地坐到地毯上,靠着床沿,腺體出傳來的一陣陣潮熱讓他的有一瞬間的失神。
以什麼理由叫陳亂回家?
江翎抱着自己的膝蓋,慢慢把腦袋埋進臂彎裡。
他現在有些難受,
如果能……
抱着陳亂的話,會不會感覺好一點?
他的思維已經開始有些遲鈍了,此刻滿腦子都是陳亂。
躺在車裡昏迷着的、靠在路燈下咬着糖的、伏在台球桌上利落擊球的……
他也無比清晰地知道,江浔也遠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因為表情可以騙人,信息素不會。
屬于江浔的信息素此時無異于海面下暗湧的暴躁湍流,正在鼓噪着,跟自己的撞在一起。
片刻後,江翎擡起頭,眼尾已經開始泛起燥紅。
他聽到自己用略微沙啞的聲音說:“我需要他……”
他頓了一下,又重複了一遍:
“我需要他。”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江浔又問。
江翎按着跳痛的後頸甩甩頭,想讓自己盡量清醒一點,語氣裡甚至帶了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委屈:“我不知道……他又不接電話。”
空氣裡又沉默下來。
直到江翎發現江浔的信息素在某個刹那突然失控一般暴走了一瞬,甚至壓過了他的,在房間裡翻湧。
陰影裡的江浔站起身,走到江翎旁邊拉他起來。
低垂的眼眸裡看不清神色,聲音依舊平穩而清冷:“走吧,我找到他了。”
江翎擡眼看他,卻發現江浔的手機屏幕亮着。
最上面是一個帖子,有一張點贊量爆了的照片,發布時間是兩天前,照片裡那個面容可愛的女孩背後,是陳亂熟悉的臉。
在帖子底部,#ROSE WITH GUNS射擊俱樂部#這個詞條下,不斷有新的帖子刷新出來。
最新的一張圖片标題是:
【拍到陳教練了!雖然我沒搶到他的課時,但确實帥得我頭暈!陳教練的課時都是誰在搶啊給我留一節啊啊啊啊我也想在陳教練懷裡打槍!】
照片裡,陳亂似乎正在手把手給一個年輕男生糾正持槍體态。
而那個男孩透紅着耳朵,從拍攝者的角度,幾乎像是靠在了陳亂懷裡。
下一張,男孩回過了頭跟陳亂面對面,照片上看不清陳亂的表情,隻能看到男孩精緻的臉蛋上的笑意。
帖子的發布時間,是十分鐘前。
江家的車子碾着夜色抵達射擊俱樂部大門前的時候,陳亂剛好結束今天的工作。
烏甯的俱樂部定價不低,而且由于這兩天被吸引來的大多是摸着帖子過來的年輕學生,所以雖然很多人是奔着陳亂來的,但也沒人做過什麼不禮貌的事情。
清澈的大學生們最多不過就是拉着陳亂要打卡合影,好像他是個什麼網紅景點一樣。
而陳亂為了戒煙,一般都會随身帶一些糖果。
所以心情好了也會給這些年輕的小孩們發點糖吃。
有時候甚至帶着一種莫名其妙的慈祥。
一直到陳亂把教練牌摘下來放進儲物櫃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手機上有三通未接來電。
都來自江浔。
是從尤明裡克洲回來了?
陳亂一邊含着口袋裡最後一顆水果糖,一邊撥了回去。
下一秒,手機鈴聲卻從陳亂身後不遠處響起來。
陳亂愣了一下,轉過身:“你們怎麼—— ”
隻是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一道身影撞了個滿懷,不得不後退兩步穩住身形,手肘撐在背後的儲物櫃上。
居然是江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