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老式的折疊水果刀,統共不到四厘米,還生着鏽,坐高鐵都不會被沒收的那種。
以至于她抽出水果刀刀片的時候,白大褂都看傻眼了:“您……确定要在這兒削水果嗎?”
這兒也沒見水果啊?
隻有夏遲看到了她滿身殺氣,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擒住了她的手,試圖把小刀掰下來。
可老大娘被兇靈占據了意識,力氣賊大,夏遲兩隻手合力才勉強穩住那刀刃不再向前,想要掰掉是不可能了。
“快……走!”
夏遲咬着牙催促白大褂。
“哦。”
白大褂扶了一下眼鏡。
這醫生膽子挺大,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見鬧事的是個年邁的老太,心想對付她還不手到擒來,這小夥兒力氣也忒小了。
于是上前伸腿,想把老太太放倒。
老太自巋然不動。
這不科學!!!
白大褂瞪圓了眼,腿隐隐作痛,感覺好似踢在了鋼筋上。
待他湊近了,才驚覺老太那雙眼睛不對勁,眼白布滿血絲,瞳孔泛着詭異的青灰色,活像具……屍體!
白大褂頓時冷汗直冒,轉身就要跑,卻被一隻蒼老的手死死掐住脖子。那力道大得驚人,他一個成年男子竟被拎小雞一樣提起來。
“嗬……嗬……”老太太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聲響,“孫翔峰……你害得我好苦哇……”
白大褂直哆嗦。
“不不不,這不是孫翔峰,你搞錯了,搞錯了……”
夏遲忙不疊安撫老大娘,“你看你看,他工牌上有名字,他叫……”
夏遲把工作證摘下,怼到老大娘面前,念出那個名字:“孫翔……峰?嗯?”
怎麼會是你這孫子!!!
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冤家路窄自相逢。
兇靈鎖定債主,戾氣瞬間暴漲百倍。
說時遲那時快,老大娘手腕一翻,寒光凜冽向孫翔峰肚子捅去,夏遲一個鹞子翻身撤出三尺遠,堪堪避開這場血腥。
“嗵嗵嗵嗵……”捅刀子的聲音跟剁餃子餡兒似得此起彼伏。
孫翔峰扯着嗓子殺豬般嚎叫,待二十多刀過後,叫聲越來越小。
人卻沒氣死。
他撐圓了眼珠子低頭一看,白大褂上連個血點子都沒濺出來。
逗我玩兒呢?
老太太更是迷茫,我是來殺人的,不是來堕胎的啊。
停下手舉起兇器,定睛一瞧——那水果刀的鐵刃,早就被某人神不知鬼不覺,掰成了U型。
比夏遲本人都彎。
“……”
老太太也不傻,兇悍的目光霎時鎖定在始作俑者身上。
始作俑者擠出谄媚到極緻的笑容。
“大娘,冷靜,冷靜,您聽我說……”
他整了整衣領,雙手虔誠地交疊在胸前,眼神如沐春風,真摯的嗓音仿佛連冰雪都能融化: “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哎哎哎哎哎喲……”
就這樣被揪着衣領,沙包一樣被丢了出去。
夏遲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抛物線,眼看就要跟牆壁來個親密接觸,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黑影閃來,修長的手臂穩穩攬住他的腰身。
夏遲的臉在距離瓷磚牆0.01公分的位置戛然停住,鼻尖甚至能感受到牆面滲出的寒意。
【我滴個乖乖!】他在心裡倒吸一口涼氣,【這要是真撞上去,還不撞出兩個包來。】
【頭上一個,山上一個。】
“你還好吧?”有個聲音問他。
那嗓音裹着幾分似曾相識的溫潤,如沉醉的夜色,聽得人耳廓微微發麻。
夏遲恍然回神,對上一雙煙雨朦胧的眸子。
地下室燈光昏沉,偏生為那人鍍了層柔光,連帶着他的呼吸、體溫都透着股不真實的缱绻。
心跳倏地亂了節奏。
【卧槽,這特麼什麼瑪麗蘇劇情?!】
腦内彈幕瞬間爆炸。
【老子該不會是熬夜看了太多狗血劇,現在連做夢都自帶BGM和慢鏡頭了。】
他恍若墜入一場颠倒迷離的幻夢,那人垂落的羽睫投下細碎的陰影,瞳仁裡仿佛囚着整條銀河的星光。
【救命!這劇情莫不是昨天才刷到的短劇《霸道頂流愛上我》!】
【我穿越了?!】
心跳如雷,呼吸急促。
【接下來是不是該把我按在牆上,說‘你這是在玩兒火’!】
【要命!】夏遲在心底哀嚎。
【完了完了,我定是被下降頭了。】
【我該做什麼?】
【待會兒他要是親下來,我該咬緊牙關還是……】
【我要不要先閉上眼睛……】
遂閉上了眼。
姜南:“……”
怎麼說呢,有一種被此生的報應纏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