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心念别扭得很,眼神示意劉盛淩離遠點,别礙她眼。
劉盛淩卻看不懂,眼神詢問她的意思。
兩人你來我往好多回,劉盛淩始終不懂。
陳心念忍不住瞪劉盛淩。
劉盛淩扶額而笑。
他笑聲很輕,卻能清晰的傳到陳心念耳朵裡。
陳心念這才察覺,室内的大家雖都在忙着,卻都安靜的很,臉上都寫着非禮勿視。
騰地一下,陳心念臉就熱了。
所幸熬了沒多久,他們就出了門。
劉盛淩和陳心念兵分兩路,陳心念和劉越雲一起去銀行取貴重首飾及手表作訂婚佩戴用途,而劉盛淩則去訂婚宴現場見一見一早從英國遠道而來的好友們。
路上劉越雲鮮有的朝陳心念開玩笑:“當初我讓你和劉盛淩訂婚,你可是一萬個不樂意,現在倒是蜜裡調油。”
陳心念雙手握在一起,不知怎麼回答劉越雲才好。
他們看起來……有蜜裡調油嗎?
劉越雲說:“這小子嘴甜會哄女人和敢擔責任的本事倒是像越嶺,不枉越嶺養了他這麼多年,要是他被養在他——”
頓了頓,繼續說:“養在他燕城舅舅家,不會像現在這麼好。”
陳心念違心地說:“您說的是。”
劉盛淩的父親劉越嶺待她更親厚,待劉盛淩向來冷淡。憑心而論,劉越嶺之于劉盛淩并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合格程度都及不上大伯劉越峰。
劉越雲打量她身上這件禮服,要繼續說什麼,手機響了,是陳母的來電。
陳母同劉越雲商議招徕賓客的事情,提及娘家親人已早早的入了場,她正接待着。
車内安靜,劉越雲手機那頭陳母的聲音極為清晰。
陳心念聽見,徹底放下心來。她猜對了,陳母是好面子的人,眼下自己高嫁,正是她揚眉吐氣的好時機,她怎麼會不把握?
講完訂婚宴的事,電話那頭陳母又朝劉越雲說:“關于念念爸爸的事情,您幫我勸勸念念。”
陳心念猛然回頭。
劉越雲笑着說:“我會的。”
劉越雲挂斷電話,轉頭便朝已看向窗外的陳心念玩笑道:“念念,你生父又不是找你養老,是給你送錢,何必和錢過不去?”
陳心念硬聲說:“三姑,對我而言,錢夠用就行。”
劉越雲語重心長:“你和你生父如果能相認,你算是和盛淩能門當戶對,以後在劉家的底氣也更足。更何況如今劉家正往東南亞拓展業務,你生父可以牽線搭橋。你和他相認,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劉家都是好事。”
原來想的是生意。陳心念問:“劉盛淩也這麼認為?”
劉越雲淡然道:“劉盛淩是劉家人,自然該站在劉家的立場。”
是“自然該”,而不是“當然”,那便是劉盛淩對此并不知情了。
陳心念咬咬牙,選擇對劉越雲坦誠:“三姑,我那個生物爹和陳青蘿在盛淩他爸爸還在的時候,就有資金來往……”
劉越雲打斷:“你媽一直知道你生父成了富豪,她是為了獲得你生父的信任,這才假意資助他,讓他放下戒備,接受你們母女。她這是為了你以後的富貴在和你父親周旋,她的良苦用心,你可得——”
“我不管陳青蘿是不是良苦用心,也不管李明輝到底是不是富豪,這個父親我不認就是不認。”
陳心念雙眼泛紅,定定地看着劉越雲,第一次對這位自己尊敬的女強人直接大膽地表達自己的嚴辭拒絕:
“在我心裡,我永遠隻有盛淩的爸爸一個父親。他活着是,他死了更是。如果劉家人要因為我不認抛妻棄女的賭徒李明輝而對我有意見,那就盡管有意見好了,有本事你們别讓劉盛淩和我訂婚。”
劉越雲雙手扶膝,話鋒陡然調轉:“好罷,我告訴你真相,其實你生父李明輝并沒有抛妻棄女,也不是賭徒。當年投機取巧,把家産輸的精光還欠了一屁股債,還拿你來威脅你生父替她還錢的是陳青蘿。”
陳心念錯愕不已。
劉越雲神态嚴肅,語氣笃定,不似有假。隻是……劉越雲往常從來都是對陳青蘿贊歎有加。
劉越雲歎道:“你生父是實在沒有辦法,為了外出掙錢,才遠走他鄉的。他至今也隻有你這一個女兒,可見他對你……”
劉越雲竟袒護起了沒什麼交集的李明輝,陳心念疑窦叢生,涼涼地打斷:“您是見我對李明輝有敵意,就開始換策略,把髒水全引到陳青蘿身上了是嗎?看來李明輝和劉家的這樁生意,對劉家很重要。既然重要,有沒有我都能成。即便我不肯認,你們大可以打着親家的名義談生意,不是嗎?”
劉越雲深深地歎道:“即便是越嶺在世,他也會很高興你能多個父親照拂,你這又是何必?”
陳心念扭過頭:“您不必說了,我一句也聽不進去。”
劉越雲忽而笑了:“念念,看來在你心裡,越嶺比你生身父母更重要。那如今在你心裡,是越嶺重要,還是盛淩更重要呢?”
陳心念揣測不出劉越雲說這番話,是否意在從其他角度來勸服她認下李明輝,幹脆閉上眼假寐。
車在銀行停下,兩人被銀行工作人員引進銀行保險櫃房間,銀行工作人員退出去,陳心念拿出鑰匙,開保險櫃。
劉越雲在一旁感慨:“這小子還真的是信任你,越嶺那些價值連城的藏品全都拿你的名義存着。”
陳心念回答:“三姑,您放心,盛淩信任我,我也必不辜負劉盛淩的信任。”
她将劉盛淩的父親劉越嶺那些收藏級珠寶和手表拿出來。她要取兩套首飾、取一隻腕表,作今天的訂婚用途。
百萬級以上貴價手表有不少,陳心念有點為難。自己要佩戴的珠寶早就想好了,可劉盛淩該佩戴什麼腕表,她還真沒想好。
劉越雲拿起一塊表:“這塊表,挺好。”
陳心念想起來,那張劉盛淩父母的新婚合影雖因劉盛淩的外婆一時洩憤,把劉越嶺裁去,但是由于劉越嶺的左手覆在盛棠手背上,左手得以保留。
那時他的左手上戴着的表就是這個,陳心念正要附和劉越雲,說戴這個正好,就聽見劉越雲道:“這塊表原本是大哥的,很有些年頭了。越嶺一直找大哥讨要,大哥不舍得給。後來盛淩被大哥接來申城,越嶺不大樂意撫養。為了安撫越嶺,大哥這才把這隻表送給他。越嶺得了這心愛之物,竟一次也沒見他戴過,我還以為他賣掉了,原來竟然好好收着。”
聽着劉越雲的話,陳心念心存迷惑。這隻手表在劉盛淩還未出生時,就出現在劉盛淩父母的合影中了,怎麼會……
電光火石間,陳心念明白過來,臉上的震愕難以抑制。
劉盛淩的生父竟然是……
劉越雲看着陳心念,微微一笑:“看來你看過我拍的那張一直被劉盛淩保留的——被裁掉劉越峰、隻剩他母親盛棠的照片了。”
她放下那塊表,淡然道:“你想的沒錯,劉盛淩其實是劉越峰的親生兒子。”
雖然猜到了真相,可劉越雲在這個訂婚的節骨眼驟然點破,還直呼劉越峰的名字,陳心念心中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好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