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毅的巡演第一場在首都京市,接着一路南下,最後在深城收尾。
出發當日,陣仗完全超乎喻知予想象。以為座擁幾棟大廈的希毅至少像皇帝出巡,但事實是:皇帝是不苦。
好家夥!随行的竟然還有寵物醫生和一輛小型醫療急救車。
希毅穿得很随意,鴉色T恤運動褲,往房車沙發懶洋洋一搭,食指輕叩扶手,混血兒自帶膚白Buff,慵美懶漫之氣從眉梢眼角蔓延到指尖,不似養尊處優——他也是不苦的禦前侍衛。
四目相對,桑尼看懂喻知予的眼神:希毅确實比蜥蜴好養。隻要沒有特殊情況,基本上是一株自生自滅的植物,你隻需按時澆水就好。
特殊情況?
桑尼微微一笑:“那時記得帶他去曬太陽。”
Ta?他?還是它?喻知予暗忖:貌似兩位都很需要陽光呢。
房車平穩勻速前進,希毅戴着耳機閉眸小憩,熬夜創作讓他有些昏昏欲睡。車内微弱的燈光很收斂地傾瀉而下,落在挺翹的鼻梁上,恰到好處地彰顯着這張臉的立體深邃。
喻知予坐在他對面,剛張開嘴要打個哈欠,視線直撅撅與摘下墨鏡的雇主對個正着。
太陽穴蓦地一跳,哈欠沒打完,嘴巴張着停在詭異的弧度,一時間這個哈欠打完也不是,收回也尴尬。
正當喻知予不知道是自己要虛張聲勢呢還是虛張聲勢呢,希毅率先收回眼神。
“我剛剛看完不苦,它還保持原來的姿勢一動沒動,像在思考什麼蜥生哲學......”
她的工作畢竟是不苦的24小時保镖,希毅能睡全程,她可不行。喻知予抓了抓頭發,露出來的手肘上有幾處能看得出痕迹的疤,都是這些年磕碰出來的。還有一塊淺淺淤青,看來是這兩天才落下的。
“你屬猴子還是羚羊?”希毅冷不丁問。
“我是大老虎!”喻知予脫口而出,見他目光落在自己傷處,這麼問似乎有點不信任她的實力。
屬虎就屬虎,還“大老虎”,難道有人屬“小老虎”?
“當然有,還有人屬‘白豬’呢!”喻知予搜過希毅百科資料,說完感覺自己跟個小學生似的,總會有些奇奇怪怪的勝負欲。
“我這不是白色,是白銀色!”某人竟然聽懂了,輕甩劉海。
白?銀?乍一看也沒什麼區别嘛。
區别可大了!光澤度、蓬松度、飽和度......希毅不知道想到什麼,噤了聲,眉毛揚起不耐的角度。
表情變得比翻書還快,發脾氣是什麼駐顔秘笈嗎?喻知予悄悄學他揚眉,雖嚴肅但還是挺帥的。
小黃快驚掉下巴,背對着他們聽完了全程,心說喻知予真是虎啊,真想回頭看一看怎麼突然安靜了,這寥寥幾句對話簡直太刺激了!
從老闆混娛樂圈卻不談對象這一點,就知道他不是一條難釣的魚,而是一頭倔強的驢。犟驢遇猛虎,天雷勾地火啊!小黃腦瓜裡一瞬構建出了個波瀾壯闊欲罷不能的故事,終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回頭問喻知予吃零食嗎?
Rapper收起鋒利的目光,拿起墨鏡重新戴上,變成一株安靜的植物,再也看不到什麼生機勃勃。
喻知予早忘了剛才的事,開始沒心沒肺地開心吃零食,腮幫子鼓鼓的。今天簡直太幸福了,能吃到那麼多薯片!如果還有甜食就更棒了!
小黃像聽見願望的神燈,再次回頭,語氣很輕,“喻小姐,還有黃桃奶酥,吃嗎?就是有點兒甜。”
“謝謝!”喻知予聲音裡藏不住的雀躍,“喊我頭頭就好。”
她的眉毛是标準柳葉眉,眼睛一抹上挑的弧度,總是在笑着一般。
哪隻老虎眯着眼睛吃甜食啊?
她以為他戴上墨鏡就盲了嗎?
吃得旁若無人。吃一口,滿足地唔一聲,還深深聞一鼻子,以前沒吃過嗎?這倒也稱得上奇景,想是饞到一定份上了吧。
車廂空氣裡飄來淡淡的黃桃甜香,混合着牛奶氣息,希毅不算反感,甚至有種别扭的舒服。躁郁的心境平了,常年淡漠的唇角稀罕地勾起弧度,隻稍稍一瞬就打住,仿佛對于自己會笑這件事不太習慣。
再看那家夥啖一口黃桃奶酥,不舍指尖沾上的奶油,又輕吮一下指頭。希毅立即别過視線,克制地收回所有的想象。
窗外,環繞高速路的叢林高大茂盛,幾隻飛鳥在半空嬉戲玩耍,車窗玻璃映出一張沒有半分情緒的臉。
*** ***
大黑自帶獨立衛生間和淋浴室,其他工作人員隻能在沿途的高速服務站稍作休息。
喻知予也趁空隙下車蹦跶幾下,發現這趟商務車隊莫名多了幾輛車,一路緊跟。
“是粉絲。”小黃頗無奈,隻要她們不妨害交通安全,不打擾希毅和不苦,就這麼如影随形跟着,也沒辦法阻止她們。
同一時刻,不苦待在希毅腿上,隔窗翹首盼望不遠處跟工作人員攀談的喻知予。她好像跟誰都能聊,眼睛彎成月牙,路過的狗,經過的風,估計随時都能攀講起來。希毅拿食指移動蜥蜴的小腦袋,“别看了,你真的變成什麼向日葵了嗎?”
蜥蜴堅定不移,希毅一松手,小腦袋又重新對準了喻知予。
似有感應,喻知予回頭看了眼大黑。外面空氣清新,真想叫希毅和不苦也出來放放風。
想到此行任務,喻知予沒再多留,決定盡職駐守大黑。
小黃給了兩塊黃桃奶酥,她沒舍得一次吃完,留了一塊在外套兜裡。偏偏脫外套的時候,聽到“咚”的落地聲,一摸口袋,那塊黃桃奶酥果然不見蹤影。
喻知予即刻火眼金睛環顧一圈,來回地移動座椅,都沒找到。
希毅在對面戴着墨鏡,呼吸平緩,像在睡覺。她隻好放輕動作,俯低身子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