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知予,”他似乎笑了下,“問你呢?你臉紅什麼?”
高冷Rapper罕見綻放盛世笑顔,喻知予撓撓發癢的耳廓,“你在看我呀......”
“嗯,我一直在看你。”希毅有一副漂亮的嗓音,深邃清晰,像泉水滲透進岩壁,一瞬就灌滿巨大的想象空間。
明明說的是一句正常的話,喻知予脊梁骨開始發酥發軟,十根手指像章魚一樣肉麻地蜷了起來,恨不得在房間裡跑個圈,當然這個房間無法容納任何形式的跑酷。這感覺讓她隐隐察覺自己不正常,反應慢了半拍,忍不住想掩飾些什麼,抓起護膝護具,“我、我運動去了。”
*** ***
二樓健身房,白闆上貼了新的表格,是喻知予最近兩周的《訓練計劃》。
希毅也破天荒過來磨跑步機。
跑步是世界上最無聊的運動,孤獨、重複、隻做交替雙腳一件事,左腳右腳、右腳左腳、無比單一。
喻知予看看他,倒是氣定神閑。或許有意思的并不是跑步本身,而是面對無聊和痛苦的過程,能抵消精神上濃烈的疲憊。有多遠,跑多遠。
兩人第一次同時使用健身房,默契配合、互不打擾。
做完一輪練習,喻知予面向希毅,席地而坐。
希毅慢慢降速,心率下降,呼吸間有種透徹的暢快。
“不跑了?”她問。
“不跑了。”
“以前看電視,歌手為了訓練,會在跑步機上邊跑邊唱歌,你也這麼練過嗎?”可行的話,喻知予也要去跑步機上吼一嗓子“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邊跑邊唱的關鍵是要控制氣息,長距離保持頻率的勻速呼吸,才能鍛煉肺部肌力。急促或者不勻稱的呼吸隻會産生反效果。”
練唱歌其實就是練氣,把氣練好了,歌自然唱得好聽。
如果要練肺活量,遊泳、跑步做有氧運動就夠了。
“原來如此!”喻知予終于知道原來肺活量強或弱,與她的五音不全并無絕對聯系,“還以為再練練肺活量,我就能好好唱歌了呢。”
希毅淡淡挑眉,“唱歌沒有好壞之分,你現在比我厲害。”
哎呀!喻知予抿唇,不該這時候提希毅的傷心事。視線四下轉轉,随手摸了把筋膜槍準備放松。
“我幫你。”希毅半路截胡,一手接過筋膜槍,一手扶住喻知予肩膀,感覺掌心下的肌肉倏然一緊,“喻知予,别亂動。”
喻知予被他一句話下了定身咒,目光随着鏡子裡希毅的動作懵懵地移動。
平時也有别人幫她放松,不知道為什麼希毅剛剛一觸碰,她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差點地跳起來......等等,她什麼時候又變成貓了?
希毅卻想:很好,潛意識裡她并不排斥與他這個異性的肢體接觸,這是個非常不錯的開端。
喻知予穿了工裝運動背心,肌肉線條流暢,後頸有一道陳年傷痕,依舊可見鮮明淩厲。覺察到希毅放輕動作,她無所謂道:“已經不疼了,現在隻是一道紀念勳章,是大山送給我的認證。”
她沒告訴希毅,這道勳章很長,貫穿到了腿上。她不喜歡被同情。專業戶外攀岩選手,身上不可能沒有任何傷痕。用最平常打哈哈語氣掩飾情緒,喻知予沒擡頭,也就沒看到那張神情柔和的臉。
“我知道你很勇敢。”身後的人聲音溫柔,他心疼又欣賞,該怎樣讓她知道他被吸引的一直都是皮囊之下的喻知予。
筋膜槍發出規律的振動,嗡嗡聲中,喻知予說自己以後會更小心,不想讓身邊的人感覺攀岩是一件很蠢也很冒險的事。這一刻,說不出什麼原因,尤其想讓希毅明白。
收起筋膜槍,希毅直接上手給她放松肩膀。第一下泛起的一絲燥亂很快被娴熟端正的手法撫平了。喻知予惬意地歎喟。
“喻知予,你倒是享受,知道我的出場費是按秒計算的嗎?”身後的人幽幽出聲。
“現在知道了。”她舒服地眯眼,下一秒就“嗷”一聲哀嚎,“希毅,你不是伺機報複吧?”
“我看你快睡着了。”希毅起身,背起手,指尖似乎還有那柔軟堅韌的觸感。
他剛剛蓦然覺醒:主動給她按摩,跟夏洛克主動求rua的這種舔狗行為有什麼不同?
凝神沉思的男人像瞄準獵物的豹子,炙熱的目光将她裹得嚴嚴實實,燙得周圍空氣起了溫度。
先前那股無措的感覺又來了,喻知予抓起泡沫滾軸,問鏡中人,“我也幫你?”
“那晚你問我喜歡什麼樣的女主角?”半晌,琥珀色的瞳孔輕輕轉動着凝向鏡子,“就那樣。”
話題驟然跳躍,喻知予一張嘴開開合合,半晌後才嗫嚅着吐出一句: “诶?”
因為鏡子裡倒映着一張紅彤彤的臉,眼尾像抹了胭脂似的殷紅,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這種變化。
兩人在這片對視裡,産生一種微醺缱绻的錯覺。
希毅揉一把眼前毛茸茸的腦袋,猛地邁大步子走了。他其實心裡比她更慌,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也怕她參透他那三個字裡的隐喻。如果喻知予再追問點什麼,他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茫然,恐怕自己沒法回答。
身後忽然跟來“哒哒哒”的腳步聲,不像夏洛克。希毅有些躊躇地回頭,喻知予目光明亮,給他看手機,“快看!你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