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可以留下,蜜芽慌亂的心稍稍平穩。
娘特意把她送過來,如果三哥不留下她,她都不敢想自己被送回去會發生什麼。
估計和她認識的那些童養媳一樣,不是被留在家裡幹活幹到死,就是被轉賣到其他人家或腌臜的地方。
蜜芽小心翼翼地擡眸,對上任青松認真的眼神,連忙躲閃,“三哥,我聽你的。”
任青松看了看蜜芽被淚水粘濕的面龐,配上雙頰凹陷、五官突出的小臉,心尖湧出一股酸楚。
他擡手看了一眼時間,目光飛快地掃過屋内的物品,将挂好的帕子取下,過一遍水,朝蜜芽遞過去。
“蜜芽,你先擦把臉,我帶你去食堂吃飯。”
蜜芽伸出骨頭凸出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接過幹淨的帕子,微微掀起眼皮,看了任青松一眼,見對面沒露出異樣的表情,快速擦拭臉上的淚水。
而後站起身,朝着剛剛任青松取來帕子的方向走去,準備清洗歸還。
“我來!”
還沒等她挪動腳步,任青松一把奪過帕子,走到木架前将帕子洗幹淨懸挂,動作行雲流水,絲毫不見生疏。
蜜芽第一次看見這種場景,呆愣地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反應。
任青松轉身,看見的就是蜜芽傻乎乎的表情,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揚起,“走了,吃飯去。”
說完,他擡腳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可等他走到門口,依舊沒有聽見身後傳來動靜。
轉身一看,蜜芽還維持着剛剛的姿勢,任青松誤以為是蜜芽沒聽見,加大音量,“蜜芽,跟上。”
“哦。”
突如其來的喊聲使得蜜芽猶如生理反應一般,下意識地邁開步子,朝着任青松的方向靠近。
可剛踩下步子,一股巨大的向下的力量讓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迅速往地下倒去。
“啊——”
慌亂之中,蜜芽的雙手想要抓住什麼,卻隻能發出接近于無聲的喊叫。
任青松回頭時看見的正是這一幕,目眦欲裂,腳步飛快,一把抱住蜜芽的肩膀,“小心!”
此刻,雙手總算是找到了可以攀附的存在,死死地抓住任青松的胳膊不松開。
任青松就着現在的姿勢将蜜芽扶起,低頭觀察,一眼就發現了害蜜芽摔跤的罪魁禍首——軍大衣。
“蜜芽,你身上的軍大衣是誰給你的?”
沉穩的聲線喚醒蜜芽的理智,當她感受到掌心硬邦邦的肌肉時,慌亂地松開手,垂首低眉,不敢叫任青松發現她臉上的異樣。
就此也看到了腳下的大衣明顯比她長了一截,估計是剛剛不小心踩到,導緻摔跤。
蜜芽慌亂又自責地将軍大衣衣擺擡高,這麼好的衣裳竟然被她踩髒了,可惜和懊惱的情緒在胸口翻湧。
一想到人家好心借她衣裳,卻被弄髒,眼眶發酸泛紅。
“三哥,衣裳是周團長媳婦借我的,被弄髒了怎麼辦?”
此刻的蜜芽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無措地向任青松尋求幫助。
任青松沒想到一件小事就能惹得蜜芽如此自責,連忙出聲安撫。
“沒事的,周團長和嫂子不會介意的。實在擔心,我們洗幹淨後再還回去一樣的。”
蜜芽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一下子亂了心神,連這點都沒想到,朝着任青松重重點頭。
“三哥,我一定會洗的幹幹淨淨,再還給嫂子。”
“你的行李呢?”
“在那!”蜜芽手指她剛剛躲藏的牆角,一個包袱角從床腳露出。
任青松快步拎起包袱,手中分量之輕令他咋舌,但想到自己在家時的情況,又覺得可以理解。
随即,任青松帶着蜜芽朝門外走去,路過守門士兵的時候,回禮問好。
蜜芽再一次看見不明所以的舉動,無措地跟着敬禮,又快速撿起衣擺,快步跟上任青松的步伐。
兩人的背影漸漸遠去,王春生卻突然大口大口喘息,詢問身旁的戰友剛剛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啊?就任營長确認了身份,帶着人離開。”
“是嗎?”
*
另一邊,此時正值午飯的時間點,蜜芽兩人的身影被前往食堂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之前在訓練場就有很多人好奇任營長家來人的身份,看見蜜芽瘦削的身形,不由得浮想聯翩。
再加上家屬院裡一直惦記任營長這個好後生的人聚在一起,議論聲不斷。
“跟在任營長身邊的小姑娘是誰?竟然還穿着任營長的軍大衣。”
“聽說是任營長老家來的。”
“該不會是任營長老家定過親的小媳婦吧?按說任營長的年紀,老家的父母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現在可不将就包辦婚姻那一套,是必須要取締的!”
“切∽你們小年輕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