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源顯然不想冒險出樓,可又不知道怎麼拒絕,優柔寡斷的,隻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朱雀。
朱雀收到了信号,視線落在三具屍體身上,抿了抿唇。
“要不然,就先放我家吧。”
“我家還有個雜物間……我把東西清一清就行。”
“這樣也省得你們出去冒險。”
幾個人對視一眼,兩全其美,一拍即合。
大家一起幫忙把朱雀的雜貨間收拾了出來,那就是個三、四平米的小屋子,屍體勉強堆疊放置。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腐爛……不過它們都穿了防護服,應該淌不出太多東西。”
李思源撓了撓頭:“朱姐,這個保險起見,這個房間你反鎖吧,萬一詐屍什麼的——”
“你能不能盼點好!”
宋夏拿棒球棍輕輕怼了他一下。
李思源想到那棍子殺過感染者,閃身一躲,差點撞上搬物資箱的林強。
“臭小子,趕緊過來搭把手!”
這一箱是防護服、口罩、護目鏡,一箱子則是便于儲存的方便面、面包等食品。
林強:“這是按照一棟樓七十五戶的量分配的,要不然,大家一起分揀一下?然後小夥跟我去分發物資。”
李思源臉一垮:“不是吧,怎麼又是我啊——你同事呢?”
林強臉色微變:“他們全感染了。”
“要不然也不會是這幾個警察跟我進來分發物資。”
“我看你小子熱心腸,做人講道義,才叫上你的——你不樂意?”
李思源怯懦:“可樓裡還有一條瘋狗——萬一我們撞到它……”
宋夏:“那條狗之前被朱姐的老公打殘了,估計暫時沒有什麼戰鬥力,現在不知道流竄到哪樓,反正電梯裡是沒有。”
“要不然就在業主群裡發一個通知,你們把物資放在每一層的電梯口,然後讓各家出來拿。”
“這樣送物資的安全,三家一起領物資也安全,反正就這幾步路——你們覺得呢?”
林強點了點頭,對宋夏豎起了大拇指,有勇有謀:“有勇有謀,不幹保安屈才了。”
他斜斜看了李思源一眼,“咋樣,現在還怕不?”
李思源肯定還是怕的,可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隻能咬了咬牙:“行!那林哥,咱們一定要速戰速決,成嗎?”
林強:“放心,我比你想早下班。”
宋夏低頭笑笑,“那就辛苦你們再送一趟物資了。”
她拍了拍林強的肩膀:“林哥,節哀。大家都會記得你對咱們業主的付出的。”
林強勉強一笑,眼眶竟然有些紅了:“害……”
幾人在16樓分開了,宋夏拿着自己的物資上樓,林強還另外給了她一件防護服。
她本想推拒,林強道:“拿着吧,反正也沒有能穿它的人了,我有一套就夠了。”
“那也給我一套吧,以後說不定有用。”
朱雀微笑着說。
在送别了幾人之後,朱雀牢牢關上房門。
她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收拾物資,而是打開了客卧的大門。
裡面赫然綁着一個男人,他的面孔已然被白菌覆蓋,渾身潰爛,慘不忍睹,已經徹底淪為了感染菌體的培養皿。
而那一向深情的眼眸,此刻也已完全呈現一種死亡的灰敗。
他似乎感知到了新鮮血肉的靠近,整個人開始瘋狂扭動,喉中發出“嗬嗬”低吼,他身上的白色菌絲,敏銳地向朱雀的方向伸展。
朱雀眼眸驟然一紅,喃喃道:“老公,隻要再堅持四天……四天就好。”
已經找到東西讓你吃了。
她的目光落在上了鎖的雜物間上。
*
宋夏回家之後,第一時間去觀察鐘滢的身體。
鐘滢已經醒了,正萎靡地面向飄窗坐着,背影一動不動。
宋夏叫她,她都沒有反應。
不會變異了吧?!
宋夏不由得有些慌張,她再度舉起了棒球棍,心跳速率不斷飙升,輕手輕腳走到鐘滢身後。
然後,用腳輕輕地觸碰了她一下。
鐘滢整個人重新倒回了被窩裡,臉色發紅、渾身顫抖。
宋夏以為她變異了,差點一個棒子掄到她的頭上,隻聽鐘滢一聲:“夏夏!”
“——啊?”
宋夏棒子立即脫了手,一個猛子撲過去,驚喜萬分:“你沒事了?!”
鐘滢幽幽道:“我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裡又亂又真實——”
鐘滢的嗓子萬分沙啞,她眼中的紅血絲還沒有褪去,昏暗時刻,虛虛看向宋夏時,格外瘆人。
“而且,我身上好像發生了很奇怪的事……”
宋夏一驚,下意識去摸她的額頭。
“也沒燒啊,哪裡奇怪——”
鐘滢手敦厚溫熱,覆在宋夏的手背上,然後牽着她,指向飄窗狹窄的窗台。
那裡有一縷細小的灰塵,像被撥弄的水流一般,正随着她們的指尖,上下浮動、打旋。
它們似乎,正在被鐘滢操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