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朔風裹挾着錢塘江的濕冷,吹過臨安城高聳的城牆。然而,此刻城牆上下的氣氛,卻比寒冬更冷,更壓抑。
韓世忠、嶽飛統帥的大軍,旌旗獵獵,甲胄森寒,如同沉默的鋼鐵洪流,兵臨城下。沒有震天的戰鼓,沒有沖鋒的呐喊,隻有一種沉凝如山、壓抑着無盡怒火與失望的肅殺之氣,沉沉地壓在臨安城頭。
城牆上,守城的士兵們緊握着冰冷的武器,指節發白。他們的目光,沒有投向城下同為大宋血脈的袍澤,而是死死盯着臨安皇宮的方向,眼中燃燒着同樣的屈辱與憤怒!黃天蕩的血白流了!故土被官家親手割棄了!他們為之效忠的皇帝,竟在金虜面前自稱“臣構”!這份恥辱,如同毒蛇,啃噬着每一個尚有血性的宋人的心!
“開城!” 不知是誰,在死寂的城牆上發出一聲壓抑到極緻的嘶吼。
“開城!迎韓帥!迎嶽帥!”
“迎回帝姬!廢了那昏君!”
“北伐!我們要打回去!”
如同火星濺入滾油,瞬間引爆!守城士兵的怒吼此起彼伏,彙聚成一股憤怒的洪流!他們猛地掉轉刀槍,不是指向城下,而是指向城内皇宮的方向!沉重的城門絞索在士兵們齊心協力的推動下,發出沉悶而決絕的呻吟,緩緩洞開!
城門洞開處,早已聚集了無數臨安市民。他們衣衫褴褛,面黃肌瘦,臉上刻着流離失所的苦難。當看到那面象征着不屈與複仇的“韓”字帥旗和“嶽”字帥旗出現在城門口時,人群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哭喊與歡呼!
“韓元帥!嶽元帥!救救大宋啊!”
“帝姬!帝姬回來了!”
“殺了奸臣!廢了昏君!我們要報仇!”
民心,早已沸騰!民意,早已倒戈!趙構的“臣構言”,徹底斬斷了他與天下軍民的最後一絲聯系。
王松走上前,輕輕地對嶽飛說:“嶽帥,那昏君能如此行為,全是靠了秦桧、王次翁、孫近、萬俟卨這幾個奸賊,請您立刻下令抓捕這些奸賊,不然會有無數麻煩。”嶽飛點點頭,命令高寵、張憲、梁子凡、牛臯各自帶領一隊士兵,前去抓捕四奸臣。
大軍在震天的哭喊與呼号聲中,兵不血刃,如潮水般湧入臨安城。鐵蹄踏過禦街,目标直指那座金碧輝煌、此刻卻顯得無比孤寂和虛弱的皇宮。
皇宮的守衛,殿前司在目睹了城牆上下的劇變,感受着那滔天的民怨軍憤後,早已鬥志全無。象征性地抵抗了幾下,便在韓世忠部将的喝令下,紛紛棄械投降。殿前司指揮使對着嶽飛、韓世忠一拱手,說道:“嶽帥、韓帥,我們已經履行完職責所在了,在搞下去就是跟民心作對,我讓弟兄們棄械,希望你們别為難他們。”随即他對守衛士兵們下達最後的命令:“開宮門!”
沉重的宮門打開,精銳的宋軍将士如同奔湧的鐵流,迅速控制了皇宮的每一個角落,将驚慌失措的宮人内侍控制起來。
紫宸殿。
昔日趙構臨朝議政、發下那屈辱诏書的所在。此刻,殿内氣氛凝重如鐵。
鄭皇後,在趙福金、耶律餘裡衍以及韓世忠、嶽飛等重将的簇擁下,緩步走上禦階。她換上了一身素淨卻莊重的深色翟衣,那是徽宗皇後、當朝太後的身份象征。雖然憔悴,但此刻她的腰背挺得筆直,目光銳利如電,掃視着殿内噤若寒蟬的少數留京官員和被“請”來的宗室。趙構和四大賊臣跪在殿中,如同五灘爛泥。
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響徹在死寂的大殿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和曆史的沉重:
“皇帝趙構!怯懦昏聩,不思雪恥!畏敵如虎,割地稱臣!自棄祖宗社稷,自絕于天下軍民!竟以天子之尊,行‘臣構’卑辭,認賊為伯!此乃曠古未有之奇恥大辱!玷污列祖列宗,辜負天下蒼生!其行徑,已失人君之德,已喪人君之位!”
她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在衆人心頭:
“本宮,鄭氏,乃徽宗皇帝皇後,本朝太後,趙構之嫡母!值此國難當頭,社稷存亡之際,為太祖太宗基業計,為天下黎民蒼生計,為大宋一百五十年國祚計,今日,行祖宗家法,廢黜趙構皇帝之位!貶為庶人!圈禁思過!非诏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