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尼說着說着眼淚流了出來,她低頭抹去淚水,嗡聲道來,“其實,我是view的粉絲,春節前我和幾個粉絲朋友一起玩,正好在看一個你主持的采訪節目。”
艾米沒搞懂事情走向,不是她的粉絲嗎?怎麼成view的了?
她隐隐困惑看向邦尼。
邦尼吸了吸鼻子,幫她解惑,“就是你在節目上說,想要有個女朋友的那個采訪。當時我們幾個恰好在玩真心話大冒險,我輸的時候正好是你說那句話的時候,有朋友起哄說讓我成為你女朋友,不然就在市中心大喊我是慫包。我一時犯渾就,就……”
“你——”思緒像原本筆直順溜的毛線頃刻間團成亂糟糟的毛線球,艾米不曉得回點什麼。
洪湖谷初見時,邦尼那些冒犯的話,以及她接view電話時别有深意的眼神,原來一切都有迹可循。
本質是不尊重人,但好像又是無傷大雅的事,況且截止目前,她沒任何損失。
她遇見的不尊重多了去了,氣吧也談不上多氣,可情緒并不是沒有波動。
追根究底,預期之外的結果似乎更讓她不爽。像考試前勝券在握、勢在必得的考生,結果到頭發現連準考證都沒有。
不過這好像也才是合理的解釋,拿view的粉絲跟她比,完全是擡舉她,她僅有的幾個粉絲連評論點贊都不積極,怎麼會追上門呢。
“後來又因為我媽批評我停了我的卡,我想證明下自己…房子是借朋友的,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我馬上搬走,但拍戲,我暫時賠不起錢……”
怪不得初見滿身奢侈大牌的人會住在普通小區。
可這席話怎麼聽怎麼像以退為進。
在人堆裡摸爬滾打多年,艾米覺得自己很懂人性,她不動聲色觀察邦尼。
卻發現邦尼稚嫩年輕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心機,隻有過分内疚,甚至連哭都在小心強忍。
她們對過戲,邦尼不是毫無演技,但情緒控制基本靠本能,容易被對手演員帶着走。
若說邦尼現在是演戲,那這姑娘鐵定是出道即巅峰的天才演員。
分析來分析去,艾米竟有些不願責備。
有錢有閑的千金大小姐,意氣風發,肆意潇灑,想到什麼做什麼。
這不過是這個世界再普通不過的遊戲法則,也是她想象中,她的小耳朵該有的模樣。
見艾米始終沉默,邦尼眼淚更洶湧,“對不起。你昨天讓我住上來,我真的特别開心……很久沒有人給我做飯吃……除了和朋友鬼混,我都是一個人在家……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歡你,也想成為你喜歡的妹妹。”
她語無倫次,話落又着急慌忙補充,“啊,我,我,你别誤會,不是喜歡……不,不是那個,是喜歡,但是是對姐姐和朋友的喜歡,我不會再犯糊塗了,姐姐你……可以不生我氣嗎?”
壓抑克制的哭比大開大合的哭更累,她的鼻音重得像被人捂着口鼻,
想起妹妹出國那天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樣,艾米終是于心不忍,勉強笑笑,“我不生氣,不是什麼大事,收拾收拾起床吧。”
邦尼抽噎着止住眼淚,高高揚起唇角,不料堵住的鼻孔呼出個小鼻涕泡。
她頓時尴尬紅臉,不斷眨巴眼睛,雙手捂住口鼻。
艾米卻不覺得她埋汰。
隻覺得梨花帶雨、桃色滿面的人,美得讓人心疼,她後知後覺開始生氣。
氣的好像不是被騙,而是其他什麼,說不清道不明。
懶于深究此事,她淺咳掩飾情緒,然後轉身離開卧室。
天氣轉好,艾米打開窗戶通風。
晨風拂面,她一大早不斷受到沖擊的腦子逐漸清醒。
嘴唇的腫脹感随之明顯,許多畫面争相擠進腦海。
她有了比發現邦尼在她床上,更驚恐的事。
因為沒有什麼比睜眼發現莫名其妙的春/夢對象,和你共枕眠更糟糕的事了。
她沒有獸性大發真的抱着人啃吧,艾米倒吸一口涼氣,忙跑去洗手間。
鏡子裡的人,嘴唇紅腫得不像話,她用手按了按,微微的刺痛感隐約加重。
就在她即将爆炸時,邦尼出現在了衛生間門口。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裡邊。”邦尼說着就往外退。
艾米沒轉身,也沒注意邦尼說了什麼,隻顧在鏡子裡偷偷打量她的嘴。
慘白沒有血色,并不腫。
‘還好隻是夢,親一親也沒什麼大不了——’
她心下長舒一口氣。
還沒等艾米徹底把心放平。随着邦尼轉身的動作,她未被短袖覆蓋的手肘直接映入艾米眼簾。
她手肘有圓圓一小塊傷,青紫偶有滲血的皮膚,似乎還有牙印。
聯想到什麼,“吧嗒”一聲,艾米心稀碎。
她簡直罄竹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