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青岚,别自己吓自己。”
青岚卻拽過林霧行的胳膊搭在腰間,整個人快要鑽到他的懷裡,聲音顫抖:“真的有哭聲。”
“我也聽到了。”方裡蘿說道。
那女子的哭聲很細微,甚至還有點虛弱,氣若遊絲,像将死之人的殘喘,若即若離地彌漫在耳邊。
“林少主,救命啊……”青岚把聲音壓得很低,生怕驚動了暗處的敵人。
“該喊救命的應該是我吧。”林霧行無奈地看着懷裡的青岚,自己的腰正被他死死地抱住。他平時從不與人這樣親近,現在隻覺得渾身别扭。
方裡蘿擡起頭:“聲音好像是從上面傳來的。”
林霧行趁機推開青岚:“我禦劍看看。”
方裡蘿點點頭,也沒有呆站在原地,而是仔細辨别那哭聲的來處,憑借直覺向前慢走。
那女子的哭聲仍在繼續。向高處放眼望去,視線被密密麻麻的紅杉葉遮擋,但那女子似乎能看見方裡蘿,凄慘的哭聲逐漸轉為雀躍的呼救聲。
方裡蘿停住腳步閉眼辨聽,大緻分辨出了那女子所處的方向,碰巧林霧行禦劍歸來,他飛到了水杉林上空,隻能看見紅色的水杉葉。
“林霧行,她在我們的左前方。”方裡蘿說完位置就跑了過去。
看見有人來了,那女子的聲音愈加激動:“蒼天啊!終于見到活人了。幾位俠士,我的恩人,快幫忙把我放下來吧。”
三人擡頭看去,一抹掙紮着晃動的紅影混在紅葉裡,難怪旁人找不見她。
林霧行手指微動,巽風劍便自動出鞘,在空中快速地轉了幾個圈,利落地斬斷了綁在紅衣女子身上的繩子。紅衣女子瞬間失重下墜,驚恐的叫聲響徹水杉林。
方裡蘿搶在林霧行前面,一個腳蹬地,抱住紅衣女子安穩落地。
“還好嗎?”方裡蘿問道。
紅衣女子顧不上回答,雙腿疲軟地跌坐在地上,接連呼出好幾口長氣後,她手腳亂舞,大叫道:“我要把全天下的樹都砍了!”
她的臉上不知是劫後餘生的淚,還是恐懼驚慌的汗。方裡蘿蹲下身去,拿出手帕給那女子擦了擦臉。那女子渾身一怔,怒氣也消了幾分,接過手帕自己擦臉。
方裡蘿正欲說話,身後傳來兩個男人大着舌頭講話的聲音。紅衣女子如見鬼魅,忙不疊地爬起來,躲到了方裡蘿的身後,隻露出一雙瞪着的眼睛:“妖怪來了,就是他們把我綁到樹上的,還說要吃了我。”
話音未落,那兩個聲音的主人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裡。他們一個瘦高個,一個矮胖兒,衣衫破爛,頭發粘連成縷,活脫脫的乞丐相。
那瘦高個紅發青臉,懷裡抱着幾根長木條。矮胖兒黑發綠臉,懷裡抱着兩塊大石頭。
兩個人興高采烈地邊聊邊走,突然看見前面有四個人,那是大石頭不要了,長木條也不要了,像看見了珍馐美馔一樣,眼露貪婪地看向方裡蘿一行人。
矮胖兒伸出滿是綠色粘液的長舌頭,舔了一圈嘴,竊喜道:“大哥,今天我們的夥食可就豐富了。”
瘦高個将一頭紅秀發甩到身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今天咱哥倆就讓這些凡人見識見識,什麼叫人間險惡。”
話罷,瘦高個和矮胖兒邁着吊兒郎當的步子,呲牙咧嘴地向四人走來,活像一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街頭痞子。盡管如此,青岚還是害怕得縮到了林霧行的胳肢窩下面。
兇神惡煞的瘦高個和矮胖兒走到四人面前,叉起腰,将他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通。
矮胖兒:“大哥,他們怎麼不跑?”
瘦高個:“他們懂事兒,知道自己跑不出咱哥倆的毒手。”
矮胖兒:“可是他們四個人,我們一頓吃不完吧。”
瘦高個:“那個縮到别人後面,穿紅衣服的女的,咱哥倆早就說好了烤着吃。這個紫衣服的大高個兒細皮嫩肉,清蒸!粉衣服的那個女娃娃跟他一樣,也蒸着吃。白衣服的那個慫貨腌起來!”
矮胖兒深表同意:“那動手吧。”
瘦高個:“動手!”
隻聽“咚咚”兩聲巨響,瘦高個和矮胖兒捂着鼻子倒在地上,唧唧哇哇地痛叫。
方裡蘿嫌棄地看着自己的拳頭,那矮胖兒臉上不知道沾上了什麼惡心的綠色液體,搞得她的手又臭又黏。
紅衣女子謹慎地探出頭,捏着鼻子,把方裡蘿的手帕塞到了她手裡。
瘦高個也被林霧行打得不輕,臉上簌簌地往下掉碎屑,像是胭脂粉擦多了。
趁着瘦高個和矮胖兒疼得沒反應過來,林霧行拿起方才綁在紅衣女子身上的繩子,把兩人背對背捆坐在地上。
紅衣女子這才大着膽子走出來,叉着腰,滿臉神氣:“讓你們搶走我的腰鼓,還把我綁到樹上,活該!”
“腰鼓?”方裡蘿湊了過來,“你是燒魚一番?”
紅衣女子聞言捋了捋略顯淩亂的頭發,正了正衣冠,得意地揚起下巴:“沒錯!我就是那大有來頭,同時又小有名氣的燒魚一番是也。”
方裡蘿看着燒魚一番,她一身紅色粗布衣,鼻梁高挺,眼眸深邃,額前戴着一條彩線編織而成的抹額,頭發上綁着六條顔色不一的布帶,頗具神秘的異域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