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聞溪緊擰眉心，垂着嘴角，苦兮兮道：“陸青衍，對不起，說好幫你保管好它的，還沒保管多久就弄丢了，怪我沒有看出來那人有端倪。”

陸青衍從容不迫：“不怪你，事發突然，方才那人道行深，化形術也沒什麼顯眼的破綻，你看不出來正常。”

宋聞溪睜着圓潤潤的眼睛，巴巴地看着他：“那你有什麼辦法找到她嗎？”

陸青衍移開目光，冷靜道：“有，追蹤術。”

他說着做了幾個高深的手勢，凝出靈力，又念幾道心訣。

一條淺青色的細線顯于眼前，一頭繞于宋聞溪的纖細的指間，另一頭延伸出去隐入人群中。

她有些新奇地撩撥了兩下細線，散着光暈的線條上下彈了彈，又恢複原狀，喜笑顔開：“陸青衍，你好厲害。”

陸青衍耐心地解釋道：“追蹤術是金丹期的基礎術法，可以将尋找目标和上一個接觸它的人用細線連在一起。”

連科普都能損到她，不愧是陸青衍！

宋聞溪暗暗吐槽：“我也沒有那麼無知。”

原書中提到過追蹤術，是尋物之術，分為兩個層級：一種是用通過接觸與目标産生的聯系來指引目标所在，是為尋迹；另一種則更高深，以目标的外觀和靈氣作為媒介用心來感應目标所在，是為應心。

前者較為基礎，能夠輕易切斷聯系，金丹期就可掌握；後者則比較無敵，不受任何阻礙，不問修為，全憑心境維系。

她收回躁動的手，又去拉陸青衍的衣袖，眼裡含着笑意：“人群擁擠，我怕和你再走丢了，我們快點去追吧。”

兩人順着指引，穿過擁擠的人潮，一路走到了城南，細線卻突然消失。

陸青衍面色不改：“這裡有屏障，追蹤術失效了。”

宋聞溪聞言，眸色黯淡下來：“那還能找到嗎？”

她靜心凝神，努力去想那塊青玉的模樣，竟凝出一條淡淡的紅色細線，從心口蔓延至前方。

一向見怪不怪的陸青衍都愕然一聲：“你會應心？”

“剛會，我方才一直在心中想那塊青玉，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宋聞溪搖頭，頓了一息，莞爾一笑，有些得意，“我是不是很有天分？”

她的笑意如春日裡初綻的海棠花，明媚又靈動，恍若一束光照進陰暗的冰窟裡，頃刻變得敞亮而溫暖。

陸青衍眸中如平靜的湖水落入一點花瓣，泛起層層波瀾。

他微微颔首：“嗯，有天分。”

宋聞溪正想着陸青衍會如何損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肯定擊得一愣。

但她也沒反駁，她又不是真的要找罵才消停。

陸青衍從她身側走過，沉聲道：“走吧。”

宋聞溪連忙回神，跟在他身後。

拐過兩個彎，滴答小巷深處，一處稍簡樸的院落立于眼前，牌匾上赫然題着三個字——靈鶴觀。

陰差陽錯，他們竟尋到了目的地。

宋聞溪敲了兩下木質大門，清脆的“笃笃”聲後又傳來少女的問候。

“誰啊？”

門窸窸窣窣地被打開一條縫，少女清透的眼眸撞上宋聞溪的目光。

未等她開口，少女“哐”地一聲關上門：“靈鶴觀今日不見客。”

宋聞溪一臉問号，但那道淺紅色的線卻穿過木門直直指向裡面。

她轉頭看向身後的陸青衍，使了個眼色：“你能打開這門嗎？”

陸青衍颔首，示意她退到一旁。

宋聞溪回了個眼色，向裡面吼道：“再不開門，我們就隻能用暴/力了！”

她邊往旁邊挪，邊倒數：“三。二。真要砸咯？一……”

陸青衍還沒出手，門就被打開了。

少女兩頰鼓起，氣呼呼地斥責：“哪有你們這樣暴/力的，不見客就拆門？”

宋聞溪撇撇嘴，氣哼哼地駁斥：“我們暴/力？你還偷我們東西呢！”

少女兇巴巴道：“你有什麼證據！”

宋聞溪挑眉示意，淺紅色的線一直延伸到少女的袖袋中。

少女見被拆穿，一時氣急把青玉丢給她：“還你們就是了，真沒意思，我不過就是借過來玩玩。”

宋聞溪回怼：“什麼借啊？不問自取是偷！”

少女呆愣片刻，視線掃過她身後，音調驟然拔高：“嗯？那裡還有一個人，哦，也不是人，是鬼。”

她說着還作出鬼臉，猛地湊到宋聞溪面前，聲調幽長空靈，還伴着幾聲笑：“鬼你知道嗎？你身後跟着一隻鬼。”

宋聞溪後退幾步，無語地看向陸青衍：“她是不是有病啊？”

她又倏地反應過來：“她能看見你？”

陸青衍鎮定道：“許是她的眼睛不同于常人。”

宋聞溪深以為然。

一個中年女人向這邊走來，柔聲哄着：“阿語，該吃藥了。”

少女似是一驚，忙忙後退，眨巴着水靈靈的眼睛，将尾音拖得長長的：“桓娘，我今天可以不吃藥嗎？”

桓娘輕柔地搖搖頭，将少女攬過，将棕色的圓粒遞到她唇邊：“不行的，要乖乖吃藥，吃了藥可以去找靈鶴玩。”

說到靈鶴，少女似乎少了幾分抗拒，聽話地含住面前的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