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是我唯一的親人,不過她已經不在了,在這裡,衣食住行都要花錢,我沒有錢,不過膳堂的大娘是個好人,她會送我免費的飯吃。”
薛渺吸了口氣,擡起頭,最明燦的寶石也不及上她的一雙眼睛。
“等我以後厲害了,我一定會報答她的。”
電視劇裡柔弱堅韌的小白花這麼說的。
沈衣聽後沉默了會兒,給薛渺又添了一碗雞湯,溫聲道:“我知曉了。”
薛渺吃得太急,又很久沒吃過這麼飽了,才吃完飯她便感覺腹痛如絞,像是把肚子撐壞了。
“美人姐姐,沈長老,我肚子疼......”
沈衣扶她到竹榻上坐着,替她把脈,薛渺慘白着臉哼哼唧唧。
把完脈,沈衣哭笑不得,柔聲道:“不是什麼大事,你剛剛吃得太多了。”
薛渺自覺丢臉,把臉埋進了枕頭裡,過了一會兒,卻有一隻溫柔纖長的手放在了她肚子上,輕輕揉了起來。
好溫柔,薛渺想到了她媽,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過得好不好,想不想她。
她會在這邊照顧好自己的。
薛渺眼眶又有些發熱,她磨磨蹭蹭,試探着坐到地上,把頭放在了沈衣膝上趴着。
沈衣腰身微僵,垂眸望着膝上少女烏黑的發頂,姿态乖順依戀。
不是不知分寸的冒犯,而是少年人的嬌憨孺慕。
沈衣少時拜師時輩分便極高,小小年紀便要端得一副長輩架子,加上尊長囑咐不許打擾她修煉,因而少有小輩同她親近。
後來她的師尊仙逝,同輩們在仙魔之戰時也死得差不多了,她被架在寒方殿上供着,愈發冷清清地沒了人氣。
少女的臉在她膝上輕輕蹭着,像是全然信任依賴她。
沈衣心中忽而升起一股遊絲飛絮般,在憐惜之上,卻又說不清的情感。
這孩子年紀那麼小,那麼瘦弱,好似什麼人都能傷害她。
她的指尖撫過薛渺的後腦,沈衣輕聲:“渺渺?”
薛渺裝疼不語,隻一味哼哼唧唧。
沈衣搖了搖頭,無奈一笑,輕輕地拍着薛渺的後背,像是安撫又像是默許了她的行為。
走時薛渺揣了滿滿一包袱的小點心,頸上已經挂上了那顆蚌妖珠子,不過她不識貨,也隻當是一顆好看些的普通珠子。
沈衣囑咐道:“吃完了再來拿,你還在長身體,不能餓着。”
薛渺想她每次回外婆家也是這樣的,不過美人姐姐還很年輕,而且是她見過最溫柔最好看的人。
望着少女離去的背影,沈衣柔聲道:“阿犼,去送渺渺一程吧。”
望天犼口吐人言,竟是一道有些低沉的女聲:“是,道尊。”
薛渺從藏雪峰走回去,忽然感覺陰風陣陣,有種不詳的預感。
“喲,這不薛渺嗎,怎麼在這兒。”
晦氣晦氣。
又是帶着一堆跟班的夏連翹。
薛渺轉過頭,皮笑肉不笑道:“好巧啊夏師姐,真沒想到在這也能遇見您。”
夏連翹站在前面,矜傲地一揚下巴:“今日内門開設比武演練,姨母讓我去觀摩,好精進劍術,為我進内門做打算。”
真不明白夏連翹她們這些人在想什麼,難道在卑賤的鼠子面前炫耀會讓她格外的有成就感麼。
薛渺真誠道:“師姐真棒,恭喜師姐。”
夏連翹颔首倨傲:“那是當然,内門可不是人人都能進去的。”
薛渺:“嗯嗯嗯。”
有時她真懷疑自己穿過來的世界是一本小說,而夏連翹一行人絕對是小說裡的腦殘炮灰。
珍愛生命,遠離炮灰。
薛渺睜着一雙純良的眼,露出了關愛傻叉人人有責的微笑。
“不過你這珠子從哪來的。”
夏連翹皺眉,走近一步,盯上了薛渺胸口的珠子。
這薛渺平日窮得叮當響,身上從未戴過什麼钗飾,她見這珠子雖隻拿了一個紅線穿着,卻絲毫不掩其瑩潤的光澤。
看着不像珠子,倒像妖丹。
夏連翹曾在她姨母那裡看過一顆五百年的蛇妖内丹,價值千金,成色卻遠不及薛渺脖子上戴的這一顆。
夏連翹頤指氣使,理所當然道:“把你脖子上的那顆珠子取下來給我看看。”
夏連翹讓你取珠子你取不取。
死都不能取。
薛渺不語,隻一味微笑看着夏連翹。
“師姐,這珠子是我随手撿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哪能讓它污了您一雙金貴的玉手呢。”
夏連翹第一次見薛渺駁她面子,有些挂不住:“我讓你取你就取,哪來那麼多廢話。”
薛渺道:“真是撿的,我從恭房撿的,很髒的。”
夏連翹胸脯高低地起伏着,顯然是動了真氣:“既然如此,蝕心蠱的解藥你也别想要了,薛渺,你便在月圓之夜活活疼死吧。”
薛渺變了臉色,後槽牙都快咬碎了方才忍住:“你看,又急,方才不是與師姐開個玩笑麼,一顆珠子,師姐自然想看就看。”
對不起了阿犼,下次再做個玩偶賠你吧。
薛渺低頭取珠,藏雪峰間卻傳來一陣異獸嘶吼,整個峰脈地動山搖,疑是地龍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