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渺從懷中掏出師姐給的寶蓮打開,純淨靈力湧入她的身中,修為轉瞬被提到引靈上階,堪堪摸到了築基的邊。
那妖獸在洞門外焦躁不堪地來回踱步,幾次想沖進來卻又撞不開洞門。
每次一撞,洞口便撲撲地落石子和灰塵下來,薛渺大氣不敢喘,也不知這妖獸什麼時候才走。
那丹藥散了一地,妖獸聞到丹藥香氣,本能地就伸頭去吃。
薛渺側目去看,那妖獸吃的正是她先前花五個靈石買的劣質固元丹。
丹修誠不欺她,上次她準備沖階時吃了一丸,确實助她平穩地過渡到了引靈中階。
然後她便拉了整整三天肚子。
這妖獸吃了一地的丹藥,不知會如何,薛渺豎起耳朵,拔出腰間靈劍嚴陣以待。
果然沒過多久,那妖獸便開始腹痛得滿地打滾。
不知那看護獸何時才會離開,若它一直守在洞外,恐怕她餓也要餓死。
薛渺看準時機,用靈力牽引,将腰間佩劍刺出,趁看護獸分了心神,這才從洞内鑽出。
那妖獸疼得欲死,見罪魁禍首出來了,一掌拍地,山石俱裂。
這看護獸大概在築基中期的修為。
如今它吃了那劣質丹藥,自削戰力,她又有寶蓮在身,未必不能一戰。
薛渺擡手掐印,三道水箭飛出,妖獸躲開兩箭,卻有一箭刺中了它的背脊。
妖獸口中噴出熱氣,一雙幽綠眼睛盯住薛渺,蹬腿便朝她撲來。
薛渺一心二用,一邊後退凝出水箭,另一邊卻在操控靈劍對準了看護獸。
一心二用間,水箭力量大減,那妖獸一身糙皮銅骨破開水箭,咬住了薛渺肩頭。
薛渺咬牙,将全身靈力灌在劍中,直直刺了下來。
她使出了吃奶的勁,若頭發絲上有靈氣,估摸着也被她搜羅來放在了這一劍上。
薛渺勾動寶蓮,引剩餘的靈氣入體,逐漸占了上風,隻那妖獸殊死一搏也不容小觑。
戰況膠着,一劍清寒淩冽的靈氣穿過林葉和雨絲打來,堪堪擦着薛渺的耳邊過去,正中妖獸靈府。
妖獸溫熱的血濺在了薛渺臉上,随後緩緩從她身旁滑落了下去。
薛渺卸力癱坐在了看護獸旁邊,雨絲糊住她的眼睛。
山林暗影間,唯有那一身皎皎白衣仿佛是唯一光源。
是沈衣。
雨水避她而行,身姿修長纖秀,從雨幕中緩緩清晰,她瞧見了一雙清冷如雪的眼。
神色愈淡,那雙眼卻愈濃。
沈衣看見了她,卻站在原處,聲線穿過朦朦水氣,顯得有些冷淡:
“渺渺,過來。”
薛渺擦了把臉,灰塵混着血迹落下,将她一張臉沖刷得五顔六色,十分狼狽滑稽。
她在生氣。
薛渺莫名有些心慌,她想說自己受傷了,想像往日相處一樣撒撒嬌蒙混過去,可瞧着沈衣居高臨下的眼神,她竟什麼也說不出。
薛渺忍住疼痛,拖着腿走到了沈衣跟前,像小時候犯了錯一樣,隻拿黑色的眼珠子去觑大人的臉色。
沈衣沒有摸她的頭,四目相對,她神情淡淡,轉身便走:“先回去再說。”
直覺告訴她,不能回去再說,回去再說的話一切都完了。
沈長老雖然溫柔,可畢竟不是她媽,這種時候撒潑打滾隻會顯得她像個熊孩子。
她該怎麼辦。
薛渺不自覺地頓在原地,見沈衣絲毫沒有停下來等她的意思,又快走幾步,想去牽沈衣的衣袖。
“美人姐姐......沈長老。”
沈衣不着痕迹地撤手,讓薛渺牽了個空。
少女一身朱紅校服被刮得破破爛爛,發上落了好些灰塵和枯葉。
來藏雪峰時還漂漂亮亮,鮮豔明媚,再見卻破破爛爛,還帶了一身的傷。
一張白皙的小臉灰撲撲的,隻有一雙黑亮的眼睛還怯生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沈衣微微發怔。
她既已決定不再讓薛渺上山,又何必現在對她如此苛刻。
半晌後,沈衣妥協似的輕輕歎了口氣。
薛渺跟着停下,卻在離沈衣一步之外的地方站住,如臨大敵般抿着唇角。
沈衣轉過身,擡指為她施了一個清潔術,指背刮過薛渺臉頰,柔軟而冰涼。
薛渺肩上的衣服被咬出兩個血洞,散發着濃重的血味。
“疼嗎?”
沈衣垂着眉眼,為她摘去了額發上的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