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栖眼中似是含了一汪清泉,看得顧子銘心軟得一塌糊塗。她恨自己不争氣,但事情不能就這麼稀裡糊塗地再被糊弄過去,索性擰過頭。
“師姐你别這樣,我擔心你也擔心師娘。如果師娘體内有你鳳凰妖丹,她現在若是依舊在那盡歡君手裡,我怕她更加危險,到時候就算我以身換師娘,怕是再無半點可能。”
“你還想以身換她?”方才的設想在鳳栖心中更加笃定。
顧子銘當做沒聽見她語氣變化,以及握住她雙手的力道變化,點了點頭飛快回答道:“我有這麼想過,但這個辦法現在肯定是行不通的。”
“别說現在了,就算是束鸢師姑體内沒有鳳凰妖丹,能一諾千金不耍賴的還能叫魔修?你要是去了,就隻有被吃幹抹淨的份。”周聽瀾适時吐槽,就是用詞有點不太得當。
這末尾的幾個字登時讓顧子銘想起了白日在魔修營地中的種種所見,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完全不在乎周圍三人眼光,身子一歪躲進了鳳栖懷裡。
鳳栖自然地摟住她的腰。“怎麼了?”
“沒什麼,想起點會長針眼的事情。”
漣漪好奇。“比如說?”
“小孩子不能聽!”
小孩子不能聽的事情,隻會讓漣漪更加好奇。小嘴一噘,眼神揶揄。“顧師姐你好好交代!是不是背着我們大師姐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了!”
顧子銘直接從鳳栖懷裡跳了起來,擺出兇巴巴卻做賊心虛的表情。“你胡說八道!”
“我覺得我沒有。”漣漪眯起了雙眼。
被她倆這麼一鬧,方才嚴肅的氛圍有不見蹤影。鳳栖和唐雪柔十分有默契地同時将顧子銘和漣漪攬到自己懷中,周聽瀾覺得今晚月亮是真的亮啊,照得自己宛如長明燈。
“好了好了。”唐雪柔掐了把漣漪的小臉,将視線落在顧子銘身上。
顧子銘三言兩語把她在東臨的事情交代了,卻沒有交代半點她來到此處後發生的事情。白日周聽瀾的清明鈴第一次自己振響後,兩人親眼瞧見有個身影從魔修臨時的營地高台中一躍而下,現在顧子銘出現在小鎮,按照周聽瀾所言是因為她和魔修顫抖再次喚醒了清明鈴。這其中肯定發生了不少事情。
唐雪柔并不想讓顧子銘以堕魔修士的身份回到迹崖山,迹崖山被那麼多人盯着,到時候肯定生出難以平息的讨伐聲。留給她們的時間無多,隻有四十日不到,束鸢不可不救,這個小鎮上的結界也不可不修補,林林總總算在一起少說花掉十幾日功夫,倒是少了搜集證明顧子銘清白的證據。好在此時看樣子是有現成的,不如問個明白。
唐雪柔單刀直入。“顧子銘,你白日是去了那立有高台的魔修營地?可有什麼發現?”
“你們怎麼知道?”顧子銘哪裡知道她們出現在此地的真正原因,隻當她們是來擔起修士之責,順便來尋自己,并不打算将白日的事情隐瞞,和盤托出。
“你遇上監天司的人了?”周聽瀾難以置信,“監天司還會守護百姓?我怎麼這麼不信呢。”
“為何不信?”顧子銘從懷中掏出了那枚令牌遞給周聽瀾,“那女修當真烈士,我估計她早就想自爆了,就是一直等着有人進入那魔修營地之内,好把徹底毀了那地方的法子令人知曉。也不知道她等的那些天日都經受了什麼。”
周聽瀾細細查看那枚令牌,令牌上面的血污早就被顧子銘清理幹淨,那女修似乎将這枚令牌當成寶貝,上面的細節清晰可見。周聽瀾用拇指一寸寸摸過那枚令牌,不解浮現在臉上。
唐雪柔問:“發現什麼不對?”
“這令牌好像前先帝在位時候制作的,上面的符文和如今的并不相同。”周聽瀾對這些有所了解,但不多。
那位在時對修仙之事很有興趣,因此對九州大地上的各大修真門派限制不多,監天司成立不知道多少年了,卻是在那時候得到了重用。聽說前先帝下旨,天下散修或者有門有派的都可以通過比試挑選進入監天司任職,職務之事自然是守護天下百姓安危。
周聽瀾解釋道:“我聽說當時确實有監天司中的修士被派往各大郡中鎮守,不過到了先帝後期,九州修真門派肅清整頓,監天司中願意效命的修士就少了許多。到了現在這位,更是擔心天下百姓過于擁護守護她們的修士而不敬皇家,監天司已經隻為皇帝效力。沒想到在這裡竟然還能遇上鎮守的修士,你遇到那個女修活了多少年了?”
顧子銘搖頭。“不得而知,我遇到她的時候她就剩下一口氣了,魂神自爆太快我又不便靠近,無法得知她的修為。可是她分明和我說用這個令牌還能号令鎮守周圍幾個小鎮的監天司修士,你們沒遇上過嗎?我下榻的那家客棧掌櫃還說這裡有監天司處理職務的地方,不過現在就剩下一個守門人了。怎麼感覺,你口中的監天司和這裡的監天司對不上号。”
若是隻憑感覺,顧子銘亦不覺得監天司是什麼好的,可她所見所聞,實在不能将其徹底歸為朝廷走狗。何況就算是朝廷走狗,如今南邊名不聊生,難道當皇帝的就真的能高枕無憂?
顧子銘開口道:“或許是那個當皇帝的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免得百姓流離失所?”
周聽瀾将令牌丢給了她。“顧師妹你好單純啊,哦,當然你可能不知道。因為九百年前那場浩劫,當時皇帝就和各大門派簽下了一個協議,那個協議具體是什麼我不知道,隻知道大概,那就是再有魔修禍亂九州,天下修士以身平定浩劫,皇家不插手,隻做力所能及比如安定百姓之事。而這個監天司尤其特别。”
一個叭叭說很是沒意思,周聽瀾故意停下來,小師妹漣漪特别會提供情緒價值。“怎麼個特别法啊周師姐,你别說話說一半啊。”
被滿足了小小虛榮心的周聽瀾清了清嗓子。“監天司就保護君煌城和皇家那些凡人,其她的事情她們不幹涉。”
“豈有此理!”唐雪柔愠怒,“那監天司中不是也有修士,難道就這樣冷眼旁觀?”
“那我就不知道了。”周聽瀾抿了口茶,“要麼,那女修在此地鎮守多年消息沒更新,要麼,就是如今監天司中分出了兩派。一派還知道自己是個修士,不僅要修煉更要修道。還有一派,那就是真的唯那皇帝之命是從。那個公孫止大約就是皇帝的狗了。你們說等天亮了,我們還要不要去監天司處理職務處看看?”
既然已經知道了改如何搗毀那個魔修營地,她們就不可能不去做。但就憑她們幾人,結果如何不好判定,能有幫手是最好。
鳳栖摟着顧子銘,手指一圈又一圈地轉着懷中人的青絲,好半晌她開口道:“去,于阮湘交界的小鎮少說有十來個,總得去探探每個鎮子的情況。我們就認持有和這塊令牌相同之物的修士,對于其她人不要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幾人都贊同這個提議,之後又胡亂說了幾句,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