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沉涼。
茶水應該涼了,他要将手洗淨。
顫顫巍巍,拿起後破碎聲卻在地上回響,四分五裂,那被捅穿的手也不合時宜發痛起來。
太貪了,
是父皇太貪了,
是他太貪。
壓抑在喉間的哭咽,也終于細細碎碎發出,貫纏身脈的尖銳火熱,淚并不能洗刷。
有聲響,房門外立然身影。
“哭了?”
“青儀,我不會親手殺掉你,好好聞那個香吧,是我娘喜歡的熏香。”
李宵行走了。
他想起,
明日是秋日宴,李負澄要早些時間去,溫平雲沒有命令不能擅自來找他。
真好,真好。
罪有應得。
那身影翩然離去隻留他一人坐在室中遭受發熱蠶身,力全無幾。
寂靜中他回想了這些年來的事,細碎的壯大的,有如昨日現腦海。
是不甘是長恨。
這熏香加了的成效是緻熱發昏,雖好聞,但加上他本來就已摧枯拉朽的身子,這簡直就是手到擒來的事。
燭快見底,香薰卻還有半。
他動起身子,顫亂,手附着着小階半跪躬身。
隻是一個小小的動作,他留了滿頭汗。
那些水珠滑落去鼻尖,和淚混到了一起
垂紗挂在旁剮蹭。
他大口呼吸,卻還是心如擂鼓。
藥效想二次襲來,他擡手卻無力隻能輕輕幾貼。
強撐着意識,他向旁倒去,晨終破天曉,透過窗紙,他聽到一點水流聲,太昏暈了,什麼都聽不太清。
誰又在奔走呼叫,他也管不着。
“哥!阿意…?!”
怎麼可能是李負澄的聲音,若非是他幻聽了。
震耳欲聾的鳴聲充斥在耳内。
他想起斷頭台上那大臣,後來抄其家找到的東西裡,他寫了首詩,裡頭有父皇殺他兄長有父皇犯下的罪行有他沈青儀的名字。
外頭紅焰漫起,将記憶中的那詩本,給燒成了灰燼。
焰的隻剩一角,恰巧是最後一句。
臣落長恨,長意難平。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