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納蘭泱才同都珩出了王府大門,一起乘馬車前往太尉府。
納蘭泱出門之前又被都珩叫着飲了一次藥,覺着睡了一覺身體好多了,但好也不是全然大好了,隻是身子不再軟趴趴的了,可頭卻仍舊昏昏沉沉的。
一上馬車,納蘭泱整個人便靠在都珩肩上小憩。
都珩聞到他身上的蘭花香混着藥味兒,想到确實是藥太苦了些。
他就是擔心納蘭泱喝了藥嘴裡返苦味兒,出王府時特意讓李伯給了他一包蜜餞兒,此時正好派上用場,他撕開油紙拿了一塊往納蘭泱嘴邊遞去,柔聲哄道:“景翊吃點吧…這藥确實是苦了些,不過良藥苦口利于病,多吃幾回身子就爽利了。今夜回王府睡前可再吃一次,明日身子好了就不用再喝藥了。”
納蘭泱仍皺眉閉着眼,迷迷糊糊的張開嘴,隻覺嘴裡一絲甜,然後輕聲嗯了一聲,又睡了過去。
都珩見他這副模樣,隻覺得心疼壞了,他伸手摸了摸納蘭泱的額頭,幸好已經退燒了,他松了口氣,也不再喊納蘭泱,心想等他睡會兒好好養神。
馬車行駛了一刻鐘,車夫将車停在太尉府門前,下車拉開馬車車簾沖内說道:“王爺,世子,太尉府到了。屬下就在太尉府外的樹下等候二位。”
都珩點頭,這才伸手拍了拍納蘭泱的肩将他叫醒,“景翊,太尉府到了。”
納蘭泱像是掐準時間般悠悠轉醒,咽了咽口水啞聲道:“這麼快就到了嗎?”
他揉了揉眼拉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随後便牽起都珩的手一起下了馬車。
太尉府修的極其氣派,門匾上的字還是聖上親題,即使府門緊閉,但仍能看出連門檻都是紅木雕嵌。
約莫有十幾個白虎營的士兵站在府門口,見納蘭泱和都珩來連忙站直身擋在門口,手裡的槍閃着寒光。
其中一位士兵見來者是兩位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氣焰嚣張開口道:“此處乃是太尉府,你們是何人?來太尉府所謂何事?有無名帖?”
納蘭泱不緊不慢的從腰間摸出一塊金制令牌,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的士兵,“不認得本王,總認得這個吧?本王尋思,你家太尉大人都得恭恭敬敬的喚本王一聲洵王殿下,喚本王身旁這位一聲世子殿下。爾等在此出言不敬,又算什麼東西?打狗還要看主人,更何況本王連你家主人都不放在眼裡…這左祁城如今也輪得到你來放肆?”
那士兵臉上青紫交錯,他硬着頭皮湊近一看,上面赫然寫着納蘭泱三個大字,這人立馬想到納蘭是國姓,泱是當朝洵王的大名。
這才知道自己眼前這個穿着月白錦袍的少年公子并未唬他,還真是當朝洵王,他立馬跪在地上,雙手行禮,“卑職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您是洵王殿下,還請殿下和世子恕罪。”
聽聞他這話,他身後其他的士兵跪倒一片,忙行禮嘴裡喊着:“參見洵王殿下,洵王殿下千歲。參見世子,世子萬安。”
納蘭泱擡手示意免禮,臉上透露着不耐煩,“快叫人去通傳!本王與世子在這太尉府門前站了怕是有一炷香的時間了。再慢些,本王就讓你提頭來見。”
那士兵急忙站起身,心裡直打鼓,正準備推開府門,往裡去請他們家太尉,身後的府門便從内推開了,走出來一位身着靛藍色杭綢袍子,頭戴竹簪,長相俊朗的男子,正是楊自成的幕僚張揚。
張揚看着眼前兩個男子,這才反應過來正是楊自成說的洵王與定國侯世子。
兩人今日都着月色衣裳,站在一起,宛若谪仙。
他也終于明白那句洵王之姿冠大朔不是浪得虛名。
而洵王身後的那位世子眉宇間的冷峻與孤傲之色,也讓他覺着真是人間哪得幾回聞之感。
張揚看癡了,直到看見納蘭泱眉間的煩躁,這才慌忙行禮道:“草民張揚,有失遠迎。見過洵王殿下,世子殿下。洵王千歲,世子萬福。”
“免了。”納蘭泱鳳眼怒視道,“既是知曉本王與世子已在這府門外等候許久,那為何還不快迎本王進去?還是說你們楊太尉,根本不把本王和世子放在眼裡?”
“王爺與世子恕罪,還請随小人來。”張揚連忙為納蘭泱和都珩推開府門,帶着納蘭泱和都珩穿過長廊,一路上還在不斷解釋:“太尉大人此刻還因傷卧床,未能親自迎接,還望王爺與世子息怒,請王爺與世子在偏殿稍等片刻。府内其他下人正在布置晚宴,有所怠慢,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