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旭世子此言這是何意?”元正帝輕拍了下跟前的桌案,睨了一眼胡顔旭,聲音帶着怒意:“此乃我大朔的家事,旭世子身為外邦世子,此舉怕是不妥!”
“不妥?家事?”胡顔旭抱着雙臂站在殿中,嘴邊含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此乃萬國朝貢,在國宴上來處理家事,皇帝陛下這一舉才為不妥罷?況且陛下方才那些話可是說給我漠北聽的?莫不是要當着衆國使臣的面,拂了我漠北的面子?”
“旭世子...此話又是何意?”元正帝明明說得是同樣兩句話,後面這句卻帶着些惶恐,“為何朕聽不明白?朕對各國的諸位皆是一視同仁,旭世子此舉莫不是想壞了我大朔與諸國的邦交嗎?”
“皇帝陛下不覺着您說得出這些話甚是可笑嗎?”胡顔旭大笑出聲,眼底陰冷,“皇帝陛下要不要細想想?區區南洋也配在我漠北之前提婚約一事?我漠北同大朔定下婚約之時,他南洋國不過一介烏合之衆還尚未立國,如今陛下為了他南洋國來壞了衆國使臣的興緻,又當如何?陛下的眼裡莫不是隻有他南洋國?恐會讓諸國使臣寒了心呐。”
此話一出,晚宴上的使臣末席皆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而胡顔旭這一番話無異于将元正帝置于火架上炙烤。
元正帝原本是覺着都珩無論娶不娶這南洋公主都無妨,都珩惹怒他的點便是當着衆國使臣的面抗旨,駁了他的面子,讓他身為大朔皇帝丢盡了臉面。
元正帝原以為随意發落都珩,了了心中怨氣便可草草了之,卻未曾想到胡顔旭在此時跳了出來找自己讨要說法。
這一切...若不是南洋國提婚約這一僭越之舉,元正帝也不會下不來台...
元正帝不滿的看了一眼井上彥,然後又擡手示意守衛将都珩松開,旋即又換了一副笑臉看着胡顔旭解釋道:“朕是在同旭世子說笑呢。方才朕着實未想到此事,讓旭世子和諸國使臣受委屈了,世子大可說出心中所願,若是朕能滿足定是應允!”
“當真?”胡顔旭聽着元正帝這句和剛剛說給合子公主如出一轍的話,冷笑道:“此番我漠北前來不僅僅是為了萬國朝貢一事,還有漠北同大朔的世代婚約...我漠北二位大汗望大朔皇帝陛下盡快履行婚約。”
元正帝皺了下眉,漠北使團此次的目的和他預想中的大差不差...其心可昭...
現下天氣越來越冷了,每逢冬日夾在漠北日貢雪山和大朔晉陽關之間的天然屏障丹陽河便會凝結成冰,數幾丈的冰面足以讓漠北軍隊幾個時辰内大軍壓境。
雖說有幽雲騎守在晉陽關,可主帥定國侯卻仍在皇城内,若是漠北軍隊此時出手,定是會重創幽雲騎,威脅大朔邊境。
元正帝想的透徹,卻也是心驚,若是漠北隻為了婚約一事倒也還好,畢竟是祖上定下的婚約推脫不得,就怕此行是為了更多的事,想從他手裡得到更多的東西。
元正帝端起面前的茶飲了一口,“婚約一事自然是當真要履行的,兩國祖上定下的,自然是不能毀約的...隻不過還得請旭世子帶話給二位大汗...結親的時日需得晚些,如今大朔隻有安甯晉陽二位公主到了适婚年齡...且才尋回晉陽不久,晉陽自幼流落,父母雙亡,她的婚事一切由她兄長做主,且過幾日便是她父母的忌日...”
雙親忌日前後不可嫁娶是大朔流傳的規矩。
且納蘭玥才尋回來...從未在皇室祠堂為老洵王和洵王妃祭奠過,這孝期自然也會長一些。
而元正帝這一番話是有私心的,擺明了是一定要将納蘭玥嫁與胡顔旭,大朔人皆知元正帝寵愛膝下唯一的小女兒,将自己的親女兒留在身邊,免遭嫁去草原受苦也是情理之中。
此舉雖說正中胡顔旭的下懷,但胡顔旭又如何不明元正帝的心思呢。
元正帝用他親生的掌上明珠來履行諾言自是不肯的,而讓納蘭玥一個皇室公主來和親,既能履行婚約也能讓漠北記下這份情誼,可謂是一箭雙雕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