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修改這份文稿,也沒接觸過草案撰寫部分。文件是剛剛小泉桑交給我,說是您吩咐要發送。”
薄井剛皺眉,立刻吩咐IT部調後台操作紀錄。
二十分鐘後,技術人員将監控還原内容送上:今天下午三點二十一分,小泉洋子登錄顧陽希電腦,用内部權限上傳了草案,并使用系統僞裝顧陽希的發送名稱。
“……她趁我泡茶時動了我的工作台。”顧陽希平靜開口,眼神沒有一絲慌亂。
小泉洋子站起,臉色蒼白。
“我隻是……隻是覺得她不适合做這個位子!她根本隻是個粉絲——她沒資格!”
她喊出這句話時,整層辦公室瞬間安靜。
薄井剛一字一頓:“帝音不錄用不适任的人,也不會放任試圖用謊言破壞同事名譽的人。”
他看向HR組長:“通知她,合同到月底為止,不必續約。”
“薄井桑!”小泉洋子哭着追上前一步。
“公司不養把心思用錯地方的人。”他沒再看她一眼。
——
傍晚六點整,辦公室恢複平靜。
顧陽希拿起桌上的文件,準備離開。
剛走到走廊盡頭,薄井剛靠在茶水間門邊,手裡拿着一瓶柚子氣泡水,遞給她。
“妳還好嗎?”
她接過,輕輕點頭。
“今天表現得很好。”他說。
“謝謝。”她聲音低柔。
“以後碰上這種事,第一件事是保護好證據。”
她望向他,輕聲回:“我記住了。”
“你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也不用低頭。你是我選的人,不需要解釋。”
他頓了頓,眼神溫淡卻堅定:“繼續好好做就行。”
她望着他,心中忽然有種從未有過的安穩。
那一刻,她知道,這份信任,不隻是職場上的肯定。
而她,也會用全部的認真,回應這份信任。
——
東京港區的雨,總是在下班高峰時分最不留情。
顧陽希站在帝音大樓門口,手裡緊緊握着手機,卻沒打傘。她低頭盯着路線圖——從這裡步行到地鐵站還要穿過兩個街口,而雨勢毫無要停的意思,像是無聲的懲罰,澆透她這一日積攢的疲憊。
她今天穿的是細高跟,鞋跟踩在積水的人行道上,已被浸濕。
“妳要去哪?”身後傳來一道沉穩卻低沉的嗓音。
她一轉身,便看見薄井剛立在大樓門邊,撐着一把黑傘,傘檐上滑落雨水,像無聲的注視。
“回家。”她輕聲說。
“我送妳。”他沒有多餘的猶豫。
“……不用,我可以搭地鐵。”
“妳現在這個樣子?”他瞥了一眼她濕透的鞋尖和褲腳,“進來吧,車在樓下。”
顧陽希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點了頭。
——
車内暖氣恰到好處。
顧陽希坐在副駕,頭發還帶着雨氣,額前幾縷微貼在臉頰,她拿紙巾擦了擦,外套搭在腿上,襯衫微微濕了,貼在肌膚上,顯得鎖骨與肩線格外清晰。
薄井剛側頭掃了她一眼,目光頓了一瞬。
車裡極為安靜,雨打在車窗上,嘀嗒連綿。紅燈停下時,他忽然伸手打開中央儲物盒,從裡面抽出一方幹淨毛巾,遞過去。
“擦擦頭發,感冒很麻煩。”
“謝謝。”她接過毛巾,輕聲道謝。
他沒有移開目光。她低頭擦發時,那種不設防的柔軟和專注,讓他一時忘了轉頭。
“今天……是不是聽到什麼流言?”他問。
顧陽希動作一頓,擡眸與他對上眼。
“你知道?”
“我大概能猜到。”他語氣不緊不慢,“這家公司,有些人安逸太久了,覺得自己有資格決定誰能留下,誰該被排斥。”
她沒說話,隻是轉過頭,看着窗外模糊的城市燈光,過了幾秒,才開口:“我可以熬得住。”
“我知道。”他輕輕一笑,“我今天會在那兒出現,就是為了讓她們知道,妳不是誰都能動的。”
顧陽希心裡忽然泛起一種奇怪的情緒,說不清是被理解的觸動,還是那句“誰都不能動”,太具保護意味。
她回頭看他,眼神像是穿過這一層輕飄的暧昧,隐隐有些探問:“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因為我希望妳留下。”他沒有回避,語氣卻更低了些,“而且……我不喜歡看到妳被欺負。”
那一瞬間,車内像被某種熱度籠罩。
紅燈轉綠,他重新啟動車子,卻沒說話。
空氣裡的溫度開始變得不一樣。他的目光從倒車鏡裡落到她肩膀上,輕輕一停。她感覺到他的視線,卻裝作沒發現,繼續低頭把毛巾折好放在腿上。
車在代官山巷口停下時,雨勢漸小。
她解開安全帶,他沒有動,隻是看着她:“陽希。”
“嗯?”
“在公司,無論遇到任何事情,什麼都不用多想,隻要努力完成妳自己的夢想就行。我會支持妳。”
她一瞬沒能說話,隻是看着他,微張的唇想回應什麼,卻哽住。
下一秒,他伸手替她拉開車門,“明天見。”
她撐傘走出去,腳步卻慢了一拍,在車門關上的前一刻,低聲說:“謝謝你。”
他坐在車裡,望着她的背影漸行漸遠,心裡想着:
“真希望……這雨再下一會兒。”
(第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