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入秋後的早晨依舊晴朗,帝音事務所辦公樓前的銀杏樹已經微微泛黃。陽光打在玻璃帷幕上,反射出一片柔和的光暈。
顧陽希進門時,手裡還拿着剛買的黑咖啡,一身剪裁利落的藏藍色連身褲裝,讓她整個人顯得格外幹練。她一進制作部,就聽見有人在悄悄說話。
"薄井先生今天會親自來嗎?"
"當然啊,顧陽希的提案就是他直接圈選過的。"
"說真的,她到底憑什麼?這麼快就能負責『東西極端』的主企劃?"
她沒回頭,隻淡淡地走進自己的座位,打開電腦,開始新一輪的行程統整。
上午十點,會議室。
顧陽希坐在投影幕前,向全體成員講解新曲宣傳的SNS推廣策略,語速不疾不徐,條理清晰。
薄井剛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手撐着下颚,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
直到顧陽希講完,薄井剛才開口:“加一句标語,把『破限』這個詞留給西方飒。那是他的核心概念。”
“明白。”顧陽希點頭。
散會時,同組的一個女助理遞過文件給薄井剛,聲音溫柔:“這個給你,你最愛喝的煎茶。”
薄井剛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謝謝。”同事的善意,他通常不好拒絕。
顧陽希轉身離開時,餘光看見那女生對着薄井剛輕聲說笑,他竟還回了一句什麼。
她不着痕迹地攏了攏耳邊的發絲,回到座位時,開了瓶氣泡水喝了一口。
她回想起前兩天的外部品牌晚宴,顧陽希被安排與幾位廣告商同席。
一位外部客戶喝多了,言語漸漸露出試探,“顧小姐這麼能幹,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
她正準備禮貌轉移話題,一隻手穩穩地搭在她椅背上。
“你想約陽希,她的檔期要先問過我。”
薄井剛不知道何時走過來,語氣平靜卻帶着無法反駁的力度。
客戶一怔,尴尬笑了笑:“當然,當然。”
顧陽希偷偷看了薄井剛一眼。他沒看她,隻是淡淡說:“下次别獨自應付,有我在。”
這兩天,她心裡一遍遍回想着他的那句話“有我在”,怎麼都冷靜不下來。
但他——也會接受别的女孩的好意。
——
下午時分,薄井剛走過來,把一份标注得極為細緻的行程表放在她桌上。
“妳排得不錯。”
“謝謝。”她笑了笑,卻沒像平時一樣擡頭與他對視。
薄井剛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然,停頓了一秒,忽然問:“晚上有空嗎?”
“嗯?”
“想請妳吃頓飯,算是慶祝企劃圓滿完成,也……謝謝妳最近的努力。”
她怔了怔,點頭:“好。”
——
晚上七點,表參道的靜谧巷弄裡,一家低調的意式小館藏在一排橄榄樹後。燈光昏黃,店裡僅有三四桌客人。
顧陽希穿着下班時的衣服,搭配了一件米白針織外套。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薄井剛替她倒水,心裡竟有些不真實。
“你常來這裡?”她輕聲問。
“偶爾吧,朋友介紹的。”
氣氛安靜卻不尴尬,直到菜送上來,兩人邊吃邊聊起了前幾次拍攝的趣事。
談到西方飒在片場即興跳舞時跌倒,兩人同時笑了出來。
“那時候我真的忍不住笑出聲,還被你瞪了一眼。”顧陽希說。
“我不是在瞪你,是在忍笑。”薄井剛回道。
笑聲淡下後,空氣中多了一絲含蓄的張力。
“今天……你在會議室裡,突然盯着我看。”顧陽希試探地說。
薄井剛拿起酒杯,目光溫和地望着她:“我在想,為什麼你總是讓我感到很放心。”
她微微一愣。
“你做事的節奏、判斷、處理,都恰到好處。”他低聲道,“像是我想說什麼,妳都提前知道了。”
“那……你今天為什麼還要和那個女助理聊那麼久?”她脫口而出後才發現,自己問得太直白。
薄井剛一頓,随即輕笑:“妳很在意?”
“沒有。”她立刻否認,卻有些心虛地轉開視線。
“我跟她說的是公事。”他頓了頓,語氣微轉,“但如果妳真的在意……我以後可以不說。”
她這下徹底說不出話了。
兩人之間的沉默,不再是尴尬,而是某種被點破後的沉澱。
結賬時,顧陽希要掏錢,他反手按住她的手說:“跟我吃飯還要AA?我們關系那麼公事公辦嗎?”
薄井剛堅持付賬。兩人一同走出餐廳,夜風微涼,他把外套脫下,披在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