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西麻布的高樓大廈仿佛沉浸在無聲的夜幕中。
東 淩翔的住處位于大樓頂層,三面落地窗敞開着,窗簾被風輕輕吹起,城市的燈火映入室内,像浮動的星海。
沈星芸蜷縮在柔軟的沙發一角,穿着灰色針織家居服,膝蓋上擱着一隻毛絨抱枕。
她的指尖輕輕摩挲着抱枕的邊緣,眼神卻落在遠方的某個虛無點上。為了那個爆料新聞,她已經幾晚沒睡好了,臉上沒有化妝,眼下的青色像是被記憶的浪潮一點點侵蝕出的疲憊。
門鈴在這時響起,清脆卻突兀。
“我去。”東 淩翔從廚房出來,快步走向玄關。
門外站着的,是西方飒。他穿着深灰色風衣,頭發有些淩亂,額前的一縷發稍因風而浮動,神情比平時更為凝重。
“飒?”東淩翔微微一怔,随即側身讓他進來。
“我能找你們聊聊嗎?”
客廳燈光柔和,三人圍坐在落地窗旁的沙發區。茶幾上還殘留着半杯未喝完的熱可可,空氣中混雜着微弱的巧克力香與冬日冷風的清冽。
西方飒将手中那雙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交握着,眼神定定地落在沈星芸臉上。
“星芸,我知道妳不想再回想那段過去,但我們現在必須拼出全部的線索,找出那個背後的人。你繼父的事……真的沒有别人知道嗎?你再想一想。”
沈星芸愣住了。
那段記憶,如同陳年的鐵鏽,被深藏在心底最潮濕的角落,連她自己都很少再去觸碰。她的喉頭微動,指節攥緊抱枕的邊角,指尖漸漸泛白。
“那件事之後,我和媽媽就搬走了。”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繼父被判刑,我媽整晚整晚都在收拾東西。我們根本沒和鄰居打招呼就走了。雖然……可能有人看到警察來家裡,但她們不太可能做出這種爆料的事。”
“那時候,妳認識陽希和清月了嗎?”西方飒語氣仍溫和,卻明顯帶着一絲試探。
沈星芸慢慢點頭,“剛認識。我跟陽希感情比較好……但我連她都沒提起,更别說清月。”
“她們去過你以前的家嗎?”東淩翔緩緩問道,眼神擔憂地看着她。
“來過。那時候還在暑假,我們三個人買了便當回家吃,坐在陽台上曬太陽,聊東聊西……”她頓了頓,垂下眼眸,“但我從沒提過那件事。絕對沒有。”
“那妳覺得……有沒有可能是誰,從鄰居那邊聽到什麼,再傳出去?”
“我不知道。”她抿緊唇,呼吸微滞,“那年搬走之後,那個街區我再也沒回去過。”
西方飒目光一閃,轉而直言不諱地說:“我懷疑清月。”
空氣頓時凝固了。
沈星芸與東 淩翔幾乎是同時看向他,眼中掠過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一直都在懷疑她。”西方飒的語氣依然冷靜,“陽希的事開始之後,我就有感覺——她很可能就是幕後那個人。雖然一直沒有證據,但随後,妳的事也發生了。”
“你是說……她在一個月内,連續動手?”東 淩翔皺起眉頭,“隻是為了……忌妒?”
“你不也覺得,她突然跑去我酒吧打工這件事太奇怪了嗎?”西方飒的聲音低了下來,卻如寒風入骨,“藤井說是她自己應征的,但我覺得太巧合了。”
“我們當時也很震驚。”沈星芸輕聲說,“她是突然決定留下來的。我記得那時她告訴我們,想在東京找點事做……但沒想到會是你開的酒吧。”
“而且你們還忘了,那最初的富婆粉絲爆料。”西方飒盯着他們,“從我拒絕她之後,網絡上就出現了這個富婆粉絲。後來,我在溫泉向陽希告白,回來之後,陽希就在網路上被攻擊。那速度、那精準……不像是路人粉絲能查到的資料。”
“清月……”沈星芸像是第一次真正從另一個角度看待這個朋友,“她真的做得出來嗎?”
“她一直很獨立,也不輕易交心。你們沒發現,她很少談自己過去嗎?”西方飒靠在沙發椅背,聲音低沉,“但她卻總是知道你們的所有事——包括妳們不說出口的情緒,甚至不願提起的細節。”
東 淩翔看着沈星芸,眼神複雜,“星芸,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她…...從什麼管道得知了妳繼父的事?”
沈星芸怔住。
她從沒這樣想過。也許是太信任了,太習慣清月在自己身邊那個安靜又細緻的陪伴。但此刻,當那一個個細節像拼圖般湊在一起時,她突然感到後背一陣寒意。
“如果真的是她……”她聲音有些發顫,“那她到底想要什麼?”
“她想要妳們的一切。”西方飒看着她,緩緩地說,“妳和陽希,是她無法成為的存在。她愛得太深,嫉妒也太重。她想把你們從高台上拉下來,讓妳們也像她一樣,失去信任、失去未來。”
沈星芸低下頭,眼中浮出一層難以言說的悲傷。
“星芸,”西方飒語氣緩和下來,“妳能不能……回一趟老家?問問看那裡的鄰居,說過什麼、聽過什麼。哪怕隻是個傳聞,也可能是突破口。”
“我試試。”她點頭,聲音輕得像風掠過,“但你們要答應我……暫時别讓清月知道。”
“當然。”西方飒點頭,“我們三人知道就好。按兵不動,看看她接下來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