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心中不禁有些焦急和疑惑,難道碧落的法子不管用?還是說,蛇影谷的先祖們……都對她這個“凡靈根”不感興趣?
就在她疑慮漸生之際,心中小碧青的聲音突然帶着壓抑不住的興奮和一絲緊張響起:“來了!好強的氣息!
轟隆——!!!
一聲巨響,仿佛山嶽崩塌! 一條龐大的、幾乎遮蔽了小半個天空的黑色巨蟒靈體,狠狠地砸落在碧青前方不遠處的地面上!強大的沖擊力掀起漫天煙塵,震得整片大地都在劇烈顫抖,碧青的蛇身被氣浪掀飛,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圈才狼狽落地。
待飛揚的煙塵稍稍散去,一對如同燃燒着幽綠色鬼火的巨大豎瞳,猛地穿透煙塵,帶着令人窒息的威壓和審視,驟然逼近,幾乎貼到了碧青的面龐!那冰冷的、不帶一絲情感的目光,仿佛能瞬間凍結靈魂!
出現在碧青面前的,是一條足有數丈高的蟒蛇靈體,鱗片幽光流轉,宛若黑鐵澆鑄。
它昂首盤旋,吞吐着猩紅的長信,嘶嘶聲刺耳如刀,似能直透魂魄,震得空氣微微顫動:“蛇影谷這次入祖地的,竟是你這練氣圓滿的小廢物?碧淵那家夥,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碧青心中一凜,強壓下那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和渺小感。她知道,眼前這位,定然是蛇影谷某位強大的先祖靈體!其實力之強橫,遠非之前那頭腦簡單的牛妖可比!
碧青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翻湧的驚懼,恭敬俯身道:“老祖宗在上,晚輩碧青,乃蛇影谷現任族長碧淵之幼女。晚輩修為雖僅練氣圓滿,卻憑自身之力,曆經生死搏殺,僥幸擊敗築基九階強敵,方獲此進入祖地之機緣。輩靈根雖看似平凡,卻疑其中另有隐情,懇請老祖宗明鑒,指點迷津!”
她的聲音清亮,帶着幾分懇切,目光卻倔強地迎向那雙令人心悸的幽深豎瞳,不卑不亢。
大蛇聞言,龐大的身軀微微一震,發出一聲低沉的冷笑,似嘲似歎:“碧青?我聽之前來妖說起過你。若按人族的輩分,你該喚我一聲太爺爺。”
它緩緩垂下巨大的頭顱,幾乎要觸碰到碧青的鼻尖,鼻孔中噴出的氣息帶着一股古老而冰冷的味道,輕輕嗅了嗅,仿佛在空氣中捕捉着某種極其細微的氣息。它的目光瞬間銳利了起來,仿佛能穿透時間的迷霧,看到久遠的過去:“沒錯……你身上,有那個女人的味道,你是那個女人的孩子。”
“老祖認識我的母親?”碧青心頭猛地一跳,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
“豈止認識?”大蛇尾巴懶懶一甩,卷起一陣勁風,語氣淡隐含着刻骨的冷意與不甘,“她還是我親手抓來的。那時我大限将近,修為停滞,唯有一線生機,便是褪鱗化蛟,方可延續壽元。我以為上天垂憐,讓我尋到了她這稀世純血蛟族。如此精純的蛟族血脈,定然有我對我蛇影谷來說最重要的功法--“化蛟決”。”
就為了這功法,老夫囚了她整整三十年!百般折磨,千般逼問!可惜啊……”它發出一聲充滿遺憾與不甘的歎息,“那賤婢骨頭倒是硬得很,至死不肯吐露半個字!老夫最終也未能如願,隻能飲恨于此,空留這縷殘魂,化作這祖地中一個等待腐朽的靈體!”
它語氣平靜得可怕,仿佛隻是在述說一段無關緊要的、甚至有些無聊的往事。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冰冷的重錘,狠狠砸在碧青的心髒上!她隻覺如墜冰窟,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尾椎直沖天靈蓋,仿佛連靈魂都被凍僵了!
母親……被囚禁了三十年?隻為了一個秘法?
雖然說明了她确實是蛟族血脈!但是她的母親,是不是真的将那所謂的秘法放在了自己身上?這就是自己凡靈根的緣故嗎?
她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無數念頭:若自己身上真藏着這秘法,眼前這位看似強大的“太爺爺”,會如何對待自己?他會不會察覺?會不會将這個秘密告知碧淵?自己……還有可能活着離開這祖地嗎?!
一股刺骨寒意自脊椎升起,碧青不敢深想,急忙定了定神,強笑道:“老祖,晚輩困于練氣圓滿七年,懇請您助我突破築基!”
大蛇眯起豎瞳,目光如刀鋒般在她身上剜過:“助你突破?哼,在此之前,你先告訴我,那女人給你留下了什麼?”
它的聲音低沉,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壓,直刺碧青心底。
“唯有母親留下一屋術法與符咒書籍。我能勝敵,全賴這些。”碧青如實答道,盡量讓語氣平穩。
“術法?符咒?”大蛇果然發出一聲極度不屑的冷哼,鼻息化作兩道粗壯的白霧,“不過是人類那些投機取巧的小聰明罷了!雕蟲小技,在絕對的力量與血脈面前,不堪一擊!除此之外,當真别無他物?” 它的目光再次變得銳利,緊緊鎖定着碧青,不放過她任何一絲細微的反應。
“……并無其他。”碧青艱難地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看來……暫時蒙混過關了?
然而,下一刻——
“那你頸上這顆珠子,又是何物?!” 大蛇冰冷的聲音如同炸雷般響起!它毫無征兆地猛然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聲震懾靈魂的恐怖長嘯!一股遠超之前的磅礴靈力如同實質的海嘯般席卷而出,瞬間化作無數道無形的能量鎖鍊,将碧青小小的蛇身死死捆住!
隻見大蛇尾巴如黑鞭一閃,輕輕一挑,便摘下她頸間的化形珠。珠子離體刹那,珠子離體的刹那!碧青隻感覺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強行剝離!體内原本勉強維持平衡的微弱靈力瞬間潰散!
失去化形珠的維系,碧青瞬間變回了小蛇的形态,巨大的威壓将她壓地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上滾落。
“還好祖地有限制,不準許靈體傷害活人,不然自己幾條命都不夠死的。” 碧青心中暗自思忖,一陣後怕湧上心頭。
四周仿佛陷入了永恒般的死寂。隻有碧青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狂亂的心跳聲,在空曠的戈壁上清晰可聞。她緊緊地盯着大蛇那龐大的身軀,試圖從它那古井無波的眼神中,捕捉到哪怕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息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難熬。
終于——
大蛇那龐大的身軀微微動了一下。它用尾巴尖,如同撥弄一件垃圾般,将那顆滾落在地的“化形珠”掃回到碧青面前。
随即,它發出一聲充滿了極緻嘲弄與輕蔑的聲音。
“果然還是凡靈根的廢物。”
“碧淵那小子在你破殼而出時,就把能試的手段都試盡了——放血驗脈,探查骨齡,引雷鍛體,甚至……還舔着臉去求了中州那幫自視甚高的人族術士來看過!結果呢?”
“還不是一個上不得台面、連築基的門檻都摸不到的練氣期!就算你身上的蛟龍血脈,比我們蛇影谷那些不成器的後輩要濃厚那麼一絲絲,又能如何?凡靈根!就注定了你是個永無出頭之日的廢物!連給那些真正擁有天賦的後輩當鼎爐都不配!”
它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癱軟在地的小青蛇,那雙幽綠的豎瞳中閃爍着冰冷的、近乎殘忍的光芒:
“老夫還當這顆破珠子藏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秘密,能讓你這廢物脫胎換骨,現在看來,那個賤婢……就算死了,都還要用這種可笑的手段,來惡心我蛇影谷一次!”
“至于助你築基?哼!簡直是癡心妄想!我碧蛇一脈的精純靈力何等珍貴,豈能浪費在一個注定沒有未來的廢物身上?!”
“滾吧!”
話音未落,大蛇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帶着毫不掩飾的厭棄,瞬間消失在荒原盡頭,隻留下被徹底否定、如墜冰窟的碧青。
死寂。
空氣中仿佛還殘留着大蛇那冰冷刻薄的否定,以及那毫不掩飾的厭棄。被徹底剝奪了最後一絲希望,碧青癱軟在地,小小的蛇身蜷縮着,仿佛連骨頭都被那徹骨的寒意凍僵了。
她猛地擡起頭,那雙青色的豎瞳中,一種更加熾烈的情緒點燃——是憤怒,是抗争,是哪怕粉身碎骨也不願屈服的瘋狂!
她已經确定,自己體内流淌着的,是遠超普通蛇妖的、屬于蛟族的強大血脈! 既然如此,那所謂的“凡靈根”,必然另有蹊跷!她的母親絕不會留下一個毫無意義的、隻會讓她受盡欺辱的“凡靈根”!
她深吸一口氣,艱難地驅動着幾乎麻木的身體,重新将那顆冰冷的“化形珠”戴回頸間。柔和的光芒亮起,她再次化作人形少女的模樣,雖然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卻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