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無數修仙小說裡設定的一樣。
水雲宗也坐落在一座靈氣氤氲的山巒之上。青石鋪就的山道蜿蜒向上,隐沒于雲霧缭繞的峰巒之間,偶有仙鶴靈鹿的身影一掠而過,仙家氣派倒也十足。
據白芯一路上的閑談所知,水雲宗乃是這方圓數千裡内最大的修仙宗門。說它大,它也确實稱得上是一方霸主,擁有一位化神期掌門,座下更有數位煉虛元嬰長老,各自鎮守着靈秀山峰,庇護着山下數以萬計的凡人村落、星羅棋布的小鎮,以及一座繁華鼎盛的城市,喚做鏡湖城。
宗門之内,掌門統領全局,各峰長老傳道授業,弟子們分為内門外門,亦有嚴苛的考核與繁雜的宗門任務,這些設定,似乎與碧青所知的修仙界并無二緻,熟悉得讓她甚至産生了一種熟悉的套路感。
但是唯一有區别的是,當白芯帶着她穿過雕梁畫棟的山門牌坊,踏入那片靈氣濃郁得幾乎要化為實質的内門廣場時,眼前的景象。
廣場一隅,靠近一片栽種着奇花異草的藥圃旁,幾塊被陽光曬得暖融融的巨大青石闆上,正橫七豎八地躺着一群……妖獸,或者說,靈獸?
一隻羽翼潔白、姿态優雅的仙鶴,本該是仙風道骨的模樣,此刻卻将修長的脖頸随意地搭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金色的獨腳懶洋洋地蜷縮着,另一隻腳則不時地伸展一下,仿佛在做某種舒展運動,完全無視了旁邊路過弟子們投來的敬畏目光。它那練氣期的靈力波動,悠長而平穩,顯示出它在此地過得是何等惬意。
不遠處,一頭體型壯碩、毛發油光水滑的吊睛白額猛虎,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肚皮一起一伏,打着震天響的呼噜。
它似乎是剛睡醒,懶洋洋地張開血盆大口,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哈欠,露出一口森然利齒,随即發出一聲低沉卻帶着幾分慵懶的虎嘯。
聲音剛落,旁邊一位路過的、身着外門弟子服飾的少年便如同條件反射般,一個激靈,連忙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大塊鮮嫩多汁、還帶着血絲的腿肉,恭恭敬敬地小跑上前,雙手奉上。那老虎隻是懶懶地掀了掀眼皮,便一口叼過,發出滿足的咀嚼聲,從散發的靈氣波動來看,它赫然有築基初期的修為!
更讓碧青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在一片專門開辟出來的、鋪着柔軟青草的空地上,幾匹毛色各異的駿馬正悠閑地甩着尾巴,啃食着弟子們精心準備的、摻雜了靈草的精料。其中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膘肥體壯,鬃毛柔順,看起來神駿非凡,但碧青仔細感知了一下,它身上竟連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都沒有,分明就是一匹普通的凡馬!
而這匹凡馬,此刻正被一位看起來地位不低的内門弟子,小心翼翼地牽着缰繩,用沾濕了靈泉水的軟布,仔細擦拭着它那光滑的皮毛,神情專注而虔誠,仿佛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這一幕幕和諧的景象,徹底颠覆了碧青對修仙宗門的認知。在她看來,妖獸與人類修士之間,即便不是生死大敵,也至少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關系。
像這般将妖獸、甚至凡獸供養在宗門之内,還服侍得如此周到的景象,簡直聞所未聞。
更讓碧青懷疑自己的是。
一個略顯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帶着幾分急切,從不遠處一座看起來頗為氣派的殿宇門口傳來:“哎哎哎,是白芯丫頭回來了嗎?快過來!快過來!”
隻見一位身着樸素道袍,頭發花白,面容卻紅潤光澤,看起來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老者,正踮着腳尖,探頭探腦地朝這邊張望。他手中還捏着幾張看起來像是某種牌局的符牌,神情焦灼,與他那一身出塵的氣質格格不入。
白芯聞聲,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快步迎了上去,恭敬地行了一禮:“弟子白芯,拜見掌門師伯。”
“掌門?!”碧青的蛇瞳再次不受控制地瞪圓了。這位看起來急吼吼的老者,竟然就是水雲宗掌門?!
“哎呀,繁文缛節就免了!”那掌門師伯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目光卻越過白芯,緊張地朝着她身後張望着,壓低了聲音,用一種近乎耳語的語氣,神秘兮兮地問道:“丫頭,你先别急着去見你師父!悄悄告訴我,這次下山曆練,那位江城主……孝敬了你多少好東西啊?有沒有……嗯,靈石?”他一邊說,一邊還隐晦地搓了搓手指。
白芯的蔚藍眼眸中閃過一絲哭笑不得的神色,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回掌門師伯,江城主感念宗門庇佑,贈予弟子一些薄禮,其中上品靈石……約莫有一百顆。”
“一百顆上品靈石?!”掌門師伯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如同黑夜中點燃的燈籠,閃爍着毫不掩飾的渴望光芒。他一把拉住白芯的袖子,語氣更加急切,甚至帶上了一絲近乎哀求的意味:“好丫頭!好芯兒!你看,那個,師伯最近手頭有點緊……那個,前幾日與幾位峰主切磋牌技,不小心……咳咳,輸了點。你先借師伯一半,五十顆!不不不,三十顆也行!等師伯下次赢回來了,加倍還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