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看見白芯的雙蔚藍色的雙眼,話到嘴邊卻又變了。
“因為他不想後悔,不想留下遺憾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
碧青想起初次相遇那天,被白芯放在懷裡療傷,在山下小院裡的擁抱,在度雷劫的時候舍身,甚至昨天白芯帶着些小心翼翼的給她道歉。若是眼前這個好看的女孩子“理智”了哪怕一次,那麼也許此身的碧青早已不在這裡了。
也許有些東西,本就無法用理智去衡量。
故事在大家意猶未盡的過程裡結束了,衆人結伴走出偏殿,而碧青留下了,掌門之前指定她留下有事相商,她還記得。
很快,偌大的偏殿便隻剩下碧青與上首那位水雲華掌門。
“那個,碧青小友,”水雲華掌門收斂了方才說書先生般的飛揚神采,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語氣也變得鄭重了些許,“想必白芯昨天跟你說過了吧。我這個破天樞峰啊,沒有首席弟子。”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追憶與傷感:“本來是有一個的。可惜啊……十五年前,宗門之内發生了一些變故,他……死在了那場意外裡。自他之後,我便再也沒有發現一個如他一般的好弟子了,索性也就不再為天樞峰收首席了。如今天樞峰的術法課程,也隻有一個老家夥在授課,講的都是些枯燥的基礎,可偏偏,術法一道,最看重的就是基礎。”
“結果就是,天樞峰的弟子越來越少,有天賦的,不是被劍峰那幫隻知練劍的木頭腦袋搶走,就是被靈藥峰、百巧峰那些姑娘們哄了去。搞得我這偌大的天樞峰,冷冷清清,連個能拿得出手的弟子都沒有。”
他放下茶杯,對碧青說:“但是今年各峰都派出了首席弟子擔任主考官,我這天樞峰總不能太寒碜,隻派出那幾個不成器的内門弟子去丢人現眼。所以……老夫思來想去,就想麻煩你這次,代為天樞峰的主考官,如何?”
“碧青得白芯師姐搭救,又得掌門信任,自然是想答應的。隻是,”她擡起眼,目光誠懇地看着掌門,聲音中帶着一絲謙遜,“我确實對術法不太精通,所學駁雜,隻會一些基礎的術法。雖然我如今已經是金丹期,但終究是野路子出身,我擔心在考核之時,若遇上真正精通此道的外門弟子,會應對不暇,反而會辱沒了天樞峰的威名。”
“哈哈,你這丫頭,倒還挺會給自己找台階下!”水雲華掌門聞言,更是樂不可支,他撚着胡須,眼中滿是贊許,“放心吧!你既然肯應下,老夫自然不能讓你空着手上陣!我這兩天簡單教你兩招,能在試煉中用就行了,你這兩天就先住這把,記得先跟白芯丫頭打個招呼,不然她馬上就跑來給我要她的小蛇了!我可經不住她折騰!”
然而,他話音剛落——
“師伯,您背後說人壞話,我可都聽到了哦!”
一個清脆悅耳、卻又帶着幾分幽怨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從偏殿門口傳來。
“你這丫頭!竟敢躲在外面聽你師伯的牆角!成何體統!成何體統!”他索性吹胡子瞪眼,擺起了長輩的架子。
“我可沒有偷聽哦,”白芯卻是不怕他,笑吟吟地走了進來,拉住碧青的手,“是師伯您老人家說話太大聲了,我在殿外都聽得一清二楚。再說了,您要扣下我家小青,我這個主人,總得過來問問情況吧?”
碧青隻感覺自己的臉頰一陣泛紅,心中更是五味雜陳。怎麼又是“我家小青”,又是“主人”的,這個白芯,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她轉過頭,對着碧青,語氣輕快地說道:“那我正好跟着阮雪師姐去百巧峰看看,聽說她最近又煉制出了幾件好玩的新奇法器呢!小青,你就在這兒好好跟師伯學習,等你回來!”
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回去就跟我師父說,我師父,可是師伯的百年道侶,師伯他最怕我師父了!”
“嘿!誰跟你說的我怕那臭婆娘,我那是...”水雲華掌門被白芯這番話噎得滿臉通紅,半天說不出口。
“那是什麼?我這可都記着呢!回去一起告訴師父。”
“你……你這鬼丫頭!快走!快走!别在這裡打擾老夫和碧青小友探讨術法大道!!我教完了還要去跟張老頭他們打符牌呢!沒空跟你磨叽!”
“好嘞!”白芯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她知道,師伯這是答應了不會欺負碧青。
她最後又看了一眼碧青,眼裡閃閃發光。
“小青!等你回來!”
“你說,她到底把你當個特别的寵物,還是當個親密的朋友呢?” 心裡的小碧青問道。
碧青沒有回答,但是比起白芯到底怎麼看待自己。此刻的碧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看待白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