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看着眼前這位化神期大能,北州曾經的“雲中仙”,此刻卻像個虛心求教的小學生,心中一陣無語。
她淡淡地開口道:“訣竅談不上,隻是些基礎的規則和概率計算罷了。”
“什麼概率?什麼意思?快說快說!”
“這很簡單。”碧青伸出一根手指,開始了這個修仙世界麻将知識的第一次科普,“首先,你要明白,所有的符牌共一百三十六張,分為‘雲’、‘風’、‘雷’三種花色,每種花色從一到九,各有四張,共一百零八張。此外,還有‘春夏秋冬”四季,以及“青龍”’‘白虎’‘朱雀’三元牌,各四張,共二十八張。”
“嗯嗯嗯……”水雲華聽得連連點頭,掏出一個小本本就準備記錄。
“所謂胡牌,就是湊成四組‘面子’和一對‘将頭’。‘面子’可以是三張相連的順子,比如‘三雲、四雲、五雲’;也可以是三張相同的刻子,比如三張‘八風’。‘将頭’則是兩張相同的牌。”
“接着,你就要學會記牌和算牌。牌桌上已經打出了哪些牌,還剩下哪些牌未出現,别人打牌的習慣是喜歡做大牌還是喜歡快胡,這些都是信息。通過這些信息,你可以大緻推斷出每個人手中可能的牌型,從而決定自己是該進攻做大牌,還是該防守拆牌,例如,剛才胡的那一把,張長老此前猶豫了許久,才打出了一張‘六雲’。我便可推斷,他手上大概率有‘六雲’周邊的搭子,比如已經有的‘四五六雲’或‘六七八雲’ 又或者是一對“七雲”,但又不是特别好的牌型,所以才會糾結。因此我便可以放心地去做我的大牌,不必擔心他會比我先胡。”
其次還有一些技巧,比如‘早巡打風,必有大牌’,‘險牌不出,緊跟下家’等等。”
“最重要的一點,”碧青看了水雲華一眼,緩緩說道,“是心态。不因一時的輸赢而動搖,不因别人的挑釁而上頭,時刻保持冷靜的頭腦,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斷。”
水雲華聽得如癡如醉,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而碧青,在為這位化神期大能科普着“麻将入門理論”時,一個念頭卻如同閃電般,毫無征兆地劃過了她的腦海。
這符牌……這幾乎與麻将一模一樣的規則和玩法,究竟是誰發明的?
緊接着,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自己剛被白芯救下放在懷裡時,外面的肖雲曾說,她這和“農夫與蛇”的故事一模一樣。
碧青的心髒,猛地漏跳了一拍。一個讓她頭皮發麻、卻又無比合理的想法,瞬間占據了她的全部心神。
在這個世界上,穿越者,或許并不止她一個! 一瞬間,碧青感覺自己似乎觸摸到了一個比“十五年前的宗門變故”更加龐大、更加古老的秘密的邊緣。
“碧青小友?碧青小友?還有些什麼技巧啊?你倒是接着說啊!”
碧青猛地回過神,問出了一個看似毫不相幹的問題:
“等等,掌門師伯。這符牌,究竟是誰發明的?”
“符牌啊?”水雲華被問得一愣,撓了撓頭道,“這個我隻知道是很久以前,從中州那邊傳過來的。具體是誰發明的,早就不可考了。似乎也是在上一次劍仙轉世誅魔之後,才開始在人族這邊火起來的吧。一開始是在凡人之間流傳,後來宗門弟子們覺得有趣,也紛紛開始玩,平時修煉累了,叫上幾位好友切磋兩把,也樂得自在。”
“中州。”
碧青在心中,輕輕咀嚼着這個名字。
她血脈的起點,那神秘的古蛇族,在中州。
銀風前輩的墳地,在中州。
而現在,這疑似由“同鄉”發明的符牌,其起源,同樣指向了中州。
仿佛有一根無形的命運之線,将所有重要的線索,都牽引向了那片大陸的中心。那裡,似乎隐藏着她身世的秘密,也隐藏着回家的希望。
“怎麼?你這丫頭,還想去中州?”水雲華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嗤笑一聲,臉上那副不正經的表情又浮現了出來,“别做夢了。中州可是整個九霄大陸靈氣最鼎盛、水也最深的地方,其底蘊之深厚,甚至可以和龍宮以及傳承了數萬年的東州靈皇閣相提并論。”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自己,笑着搖着頭說道:
“你别看我們幾個在北州這地界,還算是個人物,随便跺跺腳都能引起一番震動。但要是把我們扔到中州去,頂天了,也就是個中遊水平。”
“在那片土地上,林立着‘五大家族’和‘四大宗門’,那才是真正屹立于九霄之巅的龐然大物。在那裡,化神期修士,最多也就隻能在那些大勢力裡當個執事,跑跑腿,打打雜。内門長老,起步都得是合體期的大能!”
“至于那些家族的家主、宗門的宗主,更是清一色的渡劫期!甚至傳說中,每一家都還隐藏着那麼一兩個早已不問世事、壽元悠久的歸一期老怪物,那才是他們真正的定海神針!”
水雲華看着碧青,語重心長地說道:“丫頭,你的天賦是我生平僅見,但你現在的修為,終究還隻是金丹期。中州那地方,對你來說,太早了,也太危險了。在那裡,像你這樣的天才,不是沒有,但半路夭折的更多。”
碧青靜靜地聽着,沒有反駁。
她知道掌門說的是事實。那座名為“中州”的舞台,此刻對她而言,确實是遙不可及的龐然大物。
但她的心中,非但沒有生出絲毫的畏懼,反而湧起了一股久違的、既熟悉的感覺。
這種感覺,她經曆過。
在前世,那個沒有靈氣、沒有仙法的世界裡,她也曾像這樣,仰望着那些看似遙不可及的“龐然大物”。
那些出身優渥,從小就接受着最好教育的大城市高材生;那些在社交媒體上,輕描淡寫地炫耀着名牌、豪車與海外旅行的同齡人;那些在象牙塔頂端,談笑風生,揮斥方遒,仿佛生來就站在聚光燈下的天之驕子……
他們,也曾是她眼中遙不可及的“中州”。
那時的她,也曾以為,自己與他們之間隔着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那是家世、是資源、是眼界,是她拼盡一生也無法觸及的世界。
但是最終,她也站在了與他們相似的高度,拿到了同樣的錄取通知書,走進了同一所頂尖學府。雖然那時的她,并沒有因此而感到多少幸福,但那段經曆卻在她靈魂深處,烙下了一個不可磨滅的印記——世界上也許真的有天賦,有運氣,有時代的影響。
但努力與堅持,永遠不會背叛自己,這是她能一直走到今天的原因。
前世如此,今生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