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穿透巨大的落地窗。

在顧氏集團28樓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冰冷的光斑。

卻驅不散這裡固有的，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空氣裡彌漫着高級香氛，新鮮研磨咖啡豆的微苦氣息。

以及一種無聲的，高速運轉的緊繃感。

林予安将最後一份标注清晰，分門别類的文件，輕輕放在顧凜巨大的辦公桌一角。

動作精準得像經過丈量。

他眼下的烏青比昨天更深了些。

但脊背挺得筆直，眼神專注銳利，像一把時刻準備出鞘的短刃。

豆皮的小熊餅幹和昨晚直播賺來的“底氣”，暫時壓住了身體的疲憊。

“顧總，與‘寰宇科技’關于‘天穹’項目核心算法聯合研發的初步合作框架協議，法務部已審閱完畢，标注的風險點和修改建議在附錄三。

對方CEO羅總希望下午三點進行第一輪視頻磋商。”

林予安的聲音平穩清晰，語速适中。

彙報完畢，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待指令。

顧凜的目光，甚至沒從眼前的财報上移開。

隻是幾不可察地擡了下手指，表示知道了。

他周身的氣場如同實質的寒冰，讓整個辦公室的溫度都低了幾度。

寰宇科技是業界新銳，技術領先但背景複雜。

這次的合作牽涉到顧氏未來五年，在AI領域的戰略布局，容不得半點閃失。

“背景調查。”顧凜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冰冷，沒有一絲波瀾，“寰宇CTO陳默，我要他過去五年所有公開、半公開的演講、論文、專利，以及……非公開渠道能獲取的，關于他主導項目的實際落地效果和潛在倫理争議評估。

下午兩點前，摘要放我桌上。”

“是，顧總。”

林予安沒有任何遲疑，立刻應下。

這任務量巨大且極其敏感，但他早已習慣顧凜這種“不可能”的要求。

他迅速退出辦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

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大腦如同精密儀器般高速運轉起來。

搜索引擎、學術數據庫、專利庫、甚至一些需要權限的内部信息渠道，被他高效調用。

他必須從海量信息中精準抓取關鍵點。

剔除冗餘，形成一份邏輯嚴密、信息密度極高的摘要。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完全沉浸在工作中，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

下午一點五十分，一份格式完美，信息凝練的摘要文件。

準時出現在顧凜的辦公桌上。

顧凜快速浏覽，目光銳利如鷹隼。

他手指在平闆屏幕上滑動，調出幾份加密文件，進行交叉驗證。

幾秒鐘後，他擡眼看向垂手肅立的林予安。

冰冷的眸子裡沒有任何贊許，隻有更深的審視：

“第三頁，關于‘星塵’項目實際能耗數據，來源标注模糊。

重新核實，精确到原始數據報告編号和測試環境參數。五點前。”

命令精準地擊中林予安資料中，一個極其細微的，他為了壓縮時間，而做了模糊處理的點。

林予安心中一凜，立刻道：“明白，顧總。我立刻去核實。”

沒有絲毫辯解，轉身就走。

高壓之下，任何借口都蒼白無力。

三點整，與寰宇科技的視頻會議準時開始。

巨大的屏幕上，寰宇CEO羅總笑容滿面，背景是他們充滿科技感的研發中心。

顧凜坐在主位，面容冷峻，氣場強大。

林予安坐在側後方，負責記錄紀要，同時神經緊繃。

随時準備應對顧凜可能提出的任何刁鑽問題，或需要即時調取的資料。

會議進行到核心條款——技術共享的邊界與知識産權的歸屬。

寰宇方面一位技術副總，試圖模糊化表述，為後續争取更多利益埋下伏筆。

顧凜身體微微前傾，冰冷的視線穿透屏幕。

聲音不高，卻帶着千鈞之力：“王副總，貴方在附件2.3.1條款中提到的‘階段性成果共享’，其具體界定範圍是什麼？

是否包含算法優化過程中的中間模型參數？請明确回答，不要用‘視情況而定’這種外交辭令。”

對方技術副總被這直指要害的質問，噎了一下。

額角見汗，支吾着解釋。

顧凜毫不留情，步步緊逼：“根據我方掌握的信息，貴方在類似項目‘星塵’上，對‘階段性成果’的界定就曾引發過合作方訴訟。

顧氏不會重蹈覆轍。請貴方基于事實和法律精神，給出清晰、無歧義的界定。否則，這條款将視為無效。”

林予安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精準記錄下顧凜的每一句話。

同時大腦飛速運轉，回憶着下午整理的關于寰宇，過往合作糾紛的細節，以備不時之需。

他看着屏幕上，寰宇方高管們略顯慌亂的表情。

心中對顧凜的洞察力和談判手腕，再次感到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