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苗玉清并不在家,徐遲記得很清楚,他在吃完一塊蛋糕之後一直誇贊付熠然的手藝,把付熠然都說得不好意思了,最後還纏着付熠然要蛋糕胚的配方。
“雖然我家沒有烤箱,但以後有了我就一定會做。”
他那時是這麼告訴付熠然的。
付熠然聽見之後露出了有些為難的表情,徐遲還以為是不太願意,或者記不清楚了,就在他準備說算了的時候,付熠然就拿起了筆,慢吞吞地在一張紙片上寫寫畫畫。
所有按勺和蹀的單位後面還備注了一條-僅參考小遲家的餐具。
“幼稚。”
徐遲這麼說着,然後把卡片撿起來,揣進行李袋裡。
——
徐遲和闵言是在一個星期之後回東山的,中間徐遲又發了燒,所以改了車票的時間。
等到東山之後他們先回了租住的房子把寄到小區裡的行李給搬了,然後才去了苗玉蘭的糕點店。
店面的位置在一個小巷子裡的居民樓中,徐遲和闵言拎着東西穿過老人家擺攤賣菜的地方,路過器材已經老舊帶鏽的社區活動區,進到一單元的走廊裡,掀開了106室的塑料門簾。
“姑媽,小芸,”徐遲對着正在陽台洗菜的兩個人說,“我回來了。”
苗玉蘭正在跟林芸講明天備貨的事情,聽見聲音之後她就擡頭看向了門邊。
今年春節還和自己一起打牌、買菜做家務的小子,時隔半年再見又瘦了很多,頭發長了一些,手抓着拉杆箱闆闆正正站在自己面前、帶着旅途的倦意,這副樣子讓苗玉蘭的眼睛突然就紅了。
“小遲,你又高了啊,”苗玉蘭把手上的水擦在圍裙上,朝徐遲走近,“還是這麼帥。”
“都快二十五了姑媽,早就不長個兒了。”徐遲換了鞋,語氣放松下去。
苗玉蘭用眼睛丈量,嘴上說着他是高了些,然後把徐遲手上拎的水果和補品接過去放到茶幾上,“快去坐着,臉色這麼差是不是又坐長途回來的?”
“跟你說了别省那些錢,下次你想家了就跟我說,我給你報銷路費啊。”
林芸在一邊附和:“就是啊哥,最近店裡生意可好了,我媽可賺了不少哦。”
“阿姨能不能把我的路費也報銷了?”闵言跟在徐遲後面,“好久不見了阿姨。”
“小言,你也來啦?”苗玉蘭重複着誇闵言,“你小子也變帥了欸,俊俏啊。”
“我也覺得。”
闵言很贊同。
林芸覺得闵言一如既往地自戀:“我媽那是客氣呢。”
“那我也客氣一下,”闵言把按摩儀和霧山特産放在大門邊的櫃子上,換好鞋之後看着林芸,“妹妹也更好看了啊。”
林芸停頓了一下:“懶得跟你說。”
然後埋頭繼續洗菜。
闵言胡亂接話:“有啥不能跟哥哥說的?”
他把短袖袖口翻到肩膀上面,湊到林芸旁邊幫她一起洗。
“年輕人就是合得來一些。”苗玉蘭看着林芸和闵言開始打打鬧鬧,對徐遲感慨着,順便去了樓上由機麻房改成的卧室,那是徐遲回東山住的房間。
徐遲跟着上樓。
“姑媽,這次回來我們應該就不走了,”徐遲看着解下圍裙準備去鋪床的苗玉蘭,“我來收拾就行,被子還是在那邊的櫃子嗎?”
苗玉蘭搖着頭,她指了指放新被子的位置,反應過來之後提高了音量:“你不去霧山了?”
她以為徐遲是回來玩幾天而已。
“嗯,辭職了。”
“真的嗎哥,”房子的隔音并不好,林芸聽見之後菜也不洗了,跑到樓上去,“我可期待你辭職了。”
她覺得晚上吃菜葉根本不能表示慶祝。
“小芸你能不能别這麼激動。”
雖然苗玉蘭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很高興,直接拒絕了徐遲要自己動手收拾的想法。
“我來就行小遲,回來的路上也挺累的,先休息會兒,”苗玉蘭讓林芸把徐遲帶下樓去坐着,“你和闵言他們一塊想想晚上吃點什麼,今天可得好好聚聚。”
“就是啊哥。”林芸拉着徐遲去了沙發。
闵言有了提議:“涮火鍋怎麼樣?苗阿姨我想吃豆米火鍋。”
林芸又有了新點子:“烤肉,我支持烤肉,或者做手抓飯吧,怎麼樣啊媽媽。”
“都行都行,一樣一樣來,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嘛。”
苗玉蘭在樓上整理着被子,回複闵言他們的語調都是上揚的。
而徐遲坐在沙發上聽着這些話,才終于對回到東山有了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