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南差點沒做好表情管理,幾乎要在這種場合笑出來。
“這位宋記者,如果不是您方才出示了相關證件,我真的會懷疑您身份的真實性,不過,即便現在我也十分懷疑您單位的用人标準。”
“如果沒搞錯的話,您剛才是在道德綁架對吧?”
宋倩聞言心裡一沉,剛欲開口,林驚南卻完全不給她機會。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法律規定的責任我們餐廳不會逃避半分,但基于目前的情況來看,第一我們沒責任,第二我們沒義務,請宋記者不要試圖打感情牌煽動公衆情緒道德綁架。”
林驚南微微一頓,視線落到宋倩手腕上,諷刺一笑:“另外,宋記者在要求别人的之前,是不是自己更應該要以身作則呢?”
“如果沒看錯的話,您佩戴的這款手表來自江詩丹頓,價值上百萬,您看您随便一塊表都能買下我這家店了,要不您舉手之勞,幫幫張師傅錢阿姨一家?”
錢阿姨聽到這裡眼睛都亮了。
她之前是不知道宋倩戴的手表這麼貴,這下她知道了,哪裡還把穿着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林驚南放在眼裡,立馬調轉目标,把注意力放在了宋倩身上。
她一把抓住宋倩的手就跪倒在地,接着聲情并茂聲淚俱下:“宋記者,求您幫幫我吧,我們真的沒其他人可以指望了,您發發善心,再幫我們一次吧!我家老頭還在醫院躺着呢!宋記者!老婆子我求求你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宋記者!”
局勢逆轉,這下就輪到林驚南他們看戲了。
變故來得突然,宋倩瞬間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應對,隻連忙雙手扶住錢阿姨,想将人扶起來。
錢阿姨哪能讓她扶起來。
兩人就僵持不下,你來我往。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拿起手機錄視頻的也越來越多。
宋倩自己做記者的,一直躲在鏡頭後面采訪别人,如今暴露在衆多鏡頭面前,渾身不自在。
好半天,她終于在這次對峙中敗下陣來,對仍舊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錢阿姨做出承諾。
“錢阿姨您放心,我、我會去醫院看望張師傅的,至于醫藥費,我也會想辦法的。”
錢阿姨不見兔子不撒鷹,口頭承諾對她來說還不如廁所裡的紙,當即就道:“太好了!宋記者您真是天大的好人啊!我們這就去醫院!”
這錢不拿到手,她是怎麼也放不下心來。
就這樣,宋倩十分被動地被錢阿姨拉着離開餐廳門口,出門就打了個車,一行人揚長而去。
吃瓜的路人作鳥獸散,林驚南餐廳那一大家子笑個不停。
“還是老闆你有辦法。”
“這宋記者完全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林驚南卻笑不起來。
她勉強維持着情緒,讓衆人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諸事不順。
林驚南覺得自己應該去廟裡拜拜,順便也替喬楊拜拜。
她剛擡腳想轉身回到店裡,手機卻在此刻響起。
一看來電顯示,林驚南心都緊了,幾乎一秒鐘都沒耽擱地接起電話。
“喂,你回來了嗎?”
“我在你身後。”
京海的風夾雜着寒意,鑽進衣縫裡。
林驚南倏然回頭,搜尋片刻,才在街對面樹下看見一道全副武裝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
哪怕隻是一個影子,哪怕對方隻是隻露出來一雙眼睛。
林驚南知道,是他。
她想也沒想,沖了過去。
喬楊也迎了過來。
帶着分别數月後重逢的欣喜,兩人很快相擁在一起。
林驚南臉頰貼着喬楊胸口冰冷的衣裳,聞着屬于喬楊那股熟悉的味道,許久,才慢慢緩過來。
“你還好嗎?”穿着厚實的衣服,戴着口罩,林驚南卻也能感覺到喬楊瘦了些許。
“沒事,我會處理好的。你放心。”喬楊拉過林驚南有些發涼的雙手,捂在自己手心,替她取暖。
他的眼神帶着疲憊但語氣堅定,仿佛網上的輿論風暴對他沒有多大影響一般。
再如何,他也不是當初那個畏畏縮縮吃不飽飯的少年了。
林驚南可以看到他眼中一絲淡漠而又不屑的神情。
沒有怨怼,隻有對親生父母的鄙夷與失望。
不,或許連失望都沒有。
失望也是因為還保有希望。
喬楊對他那對父母并沒有這樣的情愫。
他溫柔地揉了揉林驚南的頭發,關切道:“你還好嗎,我剛才來好像看到很多人從你餐廳前散開,發生什麼了?”
林驚南回想起自己方才的想法,面露苦笑道:
“喬楊,要不我們去廟裡拜拜吧。”
喬楊顯然明白林驚南在說什麼,這個說法也成功将他逗笑。“可以,但是這兩天不行,我得回一趟老家。”
“回老家?”
“嗯,有些證據,需要我本人去取一下。”說着,喬楊垂下眼睑,似乎陷入一些回憶之中。
幾乎是想也沒想,林驚南脫口而出:“我陪你一起。”
喬楊看向她,頓了片刻,眼角露出笑意。“好。”
将店裡的事迅速交代一番,又給朱繪留下一張銀行卡備用後,林驚南和喬楊一起去了機場。
晁明等在那裡,手裡提着兩個旅行包。喬楊接過其中一個,跟林驚南說他離開一會兒,馬上回來,讓晁明先帶林驚南去VIP候機室。
十來分鐘後,喬楊又提着包回到候機室。
“去哪裡了?”林驚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