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有何事?”
道士長了張瘦長臉,胡子挺長,穿的道袍顔色跟青帝廟裡的不一樣,應是雲遊寄居于此。
他來到陳蘭心面前仔細觀望片刻,又掐指算了些什麼,皺着眉頭問:“善信家中近來可收留了外物?”
“外物……妾身不知道長所指。”
“外物即妖孽,如不驅趕,終有一日會傷人性命!”
陳蘭心忽然覺得腳脖子有點癢,似乎是裙子掃到了,她稍稍挪步,郝璃連忙把尾巴收回來。
不好意思,狐狸有點緊張了,沒跟道士打過呢。
道士見陳蘭心表情不太相信,便說:“我借你蠅拂一柄,可以驅趕妖孽,将其拴于卧房門前即可。”
陳蘭心以為他是騙子,遂委婉拒絕:“蠅拂是道長的法器,怎可使得。我剛從廟中求取了符牌,想來可以保平安。”
道士語氣變嚴厲:“你非不信!若我算得沒錯,那妖孽就住在你家書房裡,我原先不說是怕你妄動激怒了它,若你執意不信我也無法相救了!”
不說陳蘭心信不信,郝璃是震驚了,合着競争者就是你啊!
業務能力也太娴熟了!
等等……按這個展開走的是原著線?
原著是王姓書生偶遇道士,得到提醒,回到家中偷窺發現畫皮鬼,王書生找道士求助,道士贈送他一柄蠅拂,而現在因郝璃搗亂,變成了書生的妻子偶遇道士。
但是郝璃記得那個法器不太靈的,被畫皮鬼一把薅下來撕碎了,王書生還被掏了心。
眼下故事線變動,被掏心的是不是也會變成陳蘭心?
因道士不要錢,陳蘭心半信半疑地帶着蠅拂回到家,回來望着緊閉的書房門,心裡的懷疑越盛。
她叫來下人詢問最近是誰去打掃書房的,下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不知道。
“石頭,你來說!”
“夫人我真的沒騙您啊,最近老爺沒讓人進過書房,說不用打掃……”
陳蘭心攥緊了手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石頭支支吾吾地說:“就……就……從那天您和老爺吵架開始……”
陳蘭心隻覺一陣腿軟,冷汗都吓出來了!
“蠅拂呢!快将蠅拂系上!”
她慌忙找蠅拂,卻發現哪兒都找不到,隻能一面派下人去找那位道長,一面嚴令任何人不許接近書房。
蠅拂在哪兒?
自是被郝璃順去了。
要說在青帝廟門口對道士的話信了五成,經過思索變成了三成,等到現在怕是連一成也保不住了!
郝璃叼着蠅拂飛奔到郊外亂墳崗,無人收斂的屍體怨念重,總有能逃脫陰差勾魂的。它們就比遊魂好一點,比那氣死鬼還不如,常躲在别人的墳茔裡。
平時沒人敢來墳地,郝璃在這兒練習法術也不怕吓到人,倒是放出的火球經常吓到鬼。
她到了地方先甩出一枚大火球,有孤魂野鬼見這煞星來了,忙從墳茔裡飄出來躲到遠處去。
“站住!”
郝璃擋住野鬼去路。
野鬼是個三十來歲的麻子,得天花死的,病死不能土葬留不下屍身,怨天怨地不肯投胎就躲在别人的墳裡,逢人祭掃時先搶了香火。本來日子過得太平,卻不知何時來了隻狐狸,動不動就放火欺鬼。
對此某狐是不承認的,大家都是借地方一用,何有欺負之說。
不過今天不僅借地,還需借鬼!
“你别跑,幫我試個東西,試好了我燒貢品給你!”
狐狸的話呀,野鬼壓根就不信,可那尾巴尖上的大火球又由不得他不願意,隻得哭喪着臉應了。
郝璃伸爪假裝拍拍他,道:“放心,應當是沒有危險的。”
“應當?”
“哎呀,你飄着别動就行了,很快就好!”
郝璃後腿站立,兩隻前爪抱着蠅拂,她的體質允許她這樣做,隻是平日裡不需要罷。
就像日常施法似的,她往蠅拂裡注入法力,以此激發法器。
然後什麼也沒發生。
她又揮着蠅拂掃過野鬼,鬼的身體無定形,蠅拂自是直穿而過。
郝璃問野鬼:“你對這蠅拂有什麼感覺?比如害怕、厭惡、想逃之類的。”
“沒……沒感覺……”
鬼心說看見你倒有這些感覺。
啪叽!
郝璃将蠅拂擲在地上,還踩了幾腳,給野鬼吓得一愣一愣的。
“就知道是騙人的,竟還有臉當我的對手!”
野鬼望着狐狸遠去的身影,實在沒敢讨要報酬,就當今日犯太歲吧……
郝璃風一陣火一陣地趕回去,回家看到陳蘭心愁得團團轉,沒事先愁着吧,隻要不去動書房就好。
事實已經很明确了,道士發現不了藏在陳蘭心身邊的郝璃,給的‘法器’也震懾不住普通野鬼,卻偏偏能一語肯定妖孽住在王家書房裡。
隻有一個可能,他和畫皮鬼是一夥兒的!
神明不在,人鬼勾連!
郝璃大概能猜到他們的目的,鬼食人再多,實力再強也比不上還陽做人舒坦,既已走上邪路無法通過正常途徑轉世投胎,鸠占鵲巢便是唯一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