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白天,地下交易市場人流稀少,為數不多開張的店鋪都來到門口招攬顧客。
沈珂蒙着臉,穿過前面一排排吆喝的攤販,來到市場最外圍,夏紗野告訴他的位置。
周圍的門店都關着門休息,隻有一家店門前的玻璃展示櫃閃爍着激情四溢的彩光。
無人的店鋪裡,迎客AI用無機質的聲音問他要買什麼,沈珂沒出聲,摘了面罩,徑自朝裡走去打開緊閉的房門。
房間裡隻有一張床,床上的兩具肉.體滾在一起,可憐的Omega被鉗住腰發出破碎的聲音,身上屁股上數不清的紅痕巴掌印。
聽到門突然被打開,兩個人俱是一愣,其中一個人看清楚沈珂的臉,一把抓起被子蓋住了Omega淩亂的身體。
沒等他出聲,沈珂從左手中指上摘下戒指,走到床邊來遞給他。
“池宴禮,你挺讓我驚訝的。”
空氣中飄散着濃濃的交.配信息素的味道,池宴禮卻依舊穿得周正優雅,不注意看的話連他皮帶解開了都發現不了。
池宴禮有那麼瞬間表情很複雜,他應該從來沒想過沈珂會發現,甚至會找到這裡來,所以錯愕是有的,但沒有羞愧,沒有内疚,他的神情是冷靜的。
“沈珂……”
“除了這個訂婚戒指,你這些年送我的東西,我回去整理整理,改天讓人一起給你送過去。”沈珂說到這裡,往床上瞥了一眼,“還有你送我的桌墊,我也一起裝進去,回頭自己找池宴禮拿吧,諾埃爾。”
諾埃爾臉上的潮紅未褪,蒙着被子沒有做聲。
沈珂該說的說完了,轉身準備走。
“沈珂。”
池宴禮站起來抓住他的手腕。
“你連一句解釋都不準備聽?你就不想問我點什麼嗎?”
“問什麼?”沈珂轉過身道,“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和我的朋友搞上床的?還是問你搞了金家的兒子還打不打算和沈家的兒子結婚?”
“……”
“池宴禮,我們也認識二十多年了,别到了最後搞得這麼難看。”
沈珂打開房門,池宴禮從屋裡追出來,一直到追到店門口,一把拽住他不讓他走。
“你也知道我們認識二十多年了。”池宴禮道,“沈珂,這二十多年來,你有一次把我當成未婚夫看過嗎?”
“放手。”
“你根本就沒相信過我會娶你,所以你一次都不肯給我……但我有說過什麼嗎?我對你已經夠尊重的了。”
池宴禮抓得太緊,力氣太大,沈珂掙脫不開。
“池……”
“啪!”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插進來一股力量強行把池宴禮的手從沈珂手腕上拉開,池宴禮還被撞了一把,踉跄着往後退。
他擡頭,隻見一個蒙着臉的高大Alpha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把沈珂攔在自己身後,打了個手勢意思是讓他保持距離。
“……他是誰?”池宴禮臉色一沉,咬着牙問沈珂。
“我雇的保镖。”沈珂道,“池宴禮,我送過你的那些東西不用還了,就當是我這些年都沒有‘給’過你的賠禮吧。”
他轉身出門,池宴禮還想追出來,被高大的Alpha伸手擋下,那力氣大得竟然連池宴禮都抗衡不了,Alpha那雙眼睛在面罩後冷冷盯視他。
“滾。”
出了地下市場,夏紗野摘下面罩,沈珂比她先出來,正坐在不遠處的花壇長椅上望天。
夏紗野對愛情無感,但也知道被出軌大概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何況沈珂對他的未婚夫有感情。
但要夏紗野說什麼安慰人的話更不現實,她往長椅邊一站,想了想,說:“那我走了。”
沈珂收回視線看向她,嗓音帶笑:“你就這麼安慰人啊?”
這可能也是苦笑的一種,畢竟黑子當初慘遭失戀時就是這麼在基地裡邊笑邊哭的。
“那你要怎麼樣?”夏紗野嫌麻煩地皺眉。
沈珂往旁一挪,拍了拍椅子示意她坐。
夏紗野拒絕了。
“陪我聊聊天,一會兒請你喝奶茶。”
夏紗野眉頭皺得更深了:“我對奶茶沒興趣。”
沈珂也不強求她坐了,往靠背上一躺,望着頭頂被風吹得輕晃的樹葉枝丫。
“說起來,你談過戀愛嗎?”
夏紗野沒吭聲。
“嗯?葉莎?”
“沒。”夏紗野隻好吐出一個。
“不應該啊,你這種條件的Alpha應該很受歡迎的。”沈珂道,“看來你家鄉那群Omega的品味不太行。”
“我對Omega沒興趣。”夏紗野道。
“那對Alpha有興趣?”沈珂挑眉,“你是同性戀?”
夏紗野眼皮不爽地跳了跳:“我對談戀愛沒興趣。”
“怎麼這樣?小小年紀就這麼清心寡欲。”沈珂笑了,“平時憋着不難受麼?還是得适當發洩發洩,不然對身體不好。”
夏紗野實在不想理他,但要是不說話,沈珂可能真會一直這麼說下去,她隻好道:“不難受。”
沈珂道:“你還沒遇到喜歡的人。”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根據,一副比她年紀大點就很不得了的樣子。夏紗野道:“遇到又怎麼樣?跟你一樣等着被戴綠帽?捉奸在床完還要裝作很不在乎。”她冷冷道,“難看死了。”
沈珂果然不說話了。
風卷過地上的落葉,鳥在枝頭叽叽喳喳,路上人來人往,車來車去,喧嚣聲暫時在兩人中間流淌了一陣子。
夏紗野沒有去看沈珂什麼表情,踹了踹腳下的石子。
“……灰宿街下面那家海洋館還開着嗎?”沈珂忽然道。
“我怎麼知道。”夏紗野對帝國又不熟。
沈珂摸出手機查了查,還開着,他站起來把手機往兜裡一揣:“我想去海洋館轉轉。一起?我請你。”
夏紗野還沒說去不去,沈珂就自顧自往車站那邊走了,她蹙蹙眉,隻好跟上去。
灰宿街這邊娛樂設施很多,這家海洋館開了快四十多年,雖然種類不多,但在這個大多數生物物種都慘遭滅絕的時代,依舊大受市民歡迎。
角魚、獅子魚、沙丁魚……成群成群的魚類在海缸裡自由遊動着,機械虎鲸沖出水面引起遊客陣陣歡呼,企鵝群待在岩石岸邊曬太陽發呆。
更多的滅絕物種被刊登上海報張貼在牆上,警示人類愛護環境,以及宣傳自己十元一本的便宜售價。
如今的小孩隻能憑借這些單薄的圖紙想象千年前還存活在藍星上的美麗生靈。
“你說格陵蘭鲸真的存在過嗎?”沈珂望着牆上的科普投影,“據說能活兩百歲以上,現在的人類壽命能超過兩百歲,是因為曾經大量捕殺它們做研究的結果。”
“我怎麼知道,”夏紗野淡淡,“我沒讀過書。”
“你識字嗎?”
“隻讀到識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