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缺錢?”藍麟不解的皺起眉。靈符師的耗材昂貴,将絕大部分人都卡在了練習的高昂成本上,一般能考上靈符師資格證的,都不會為經濟發愁。
但看她的穿着與出行,好像确實算不上寬裕......
而喬夏并沒有理會藍麟的疑惑。她伸出纖長的手指,并不像前幾次一樣,上來就用靈識進行探查,而是如同對待一件剛出土的文物一般,輕輕的用指尖觸碰着那枚殘符已被燒焦的枯黑色邊緣。
藍麟下意識便想提醒她,那燒焦的部分,靈力結構早已被破壞殆盡,根本探查不出什麼。但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見喬夏的雙眼蓦地一亮。
“不太一樣啊......”喬夏的指尖在那些碳化的靈符紋路上緩緩滑過,低聲自言自語道。
她驚訝的發現,這燒灼的痕迹并非表面上看起來那樣雜亂無章,而好似是以某個點為中心,呈現出一種極有規律的、如同漣漪般的擴散狀态。
這更像是在戰鬥中,兩種強大能量相互碰撞後,所留下的痕迹!
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在她的腦海中成型。
既然是在戰鬥中損毀,那麼在這殘骸之上,必然還留有當年攻擊的痕迹!
想要修複它,一個更便捷的方法,或許不是循規蹈矩的去研究它本身殘存不多的靈紋結構,而是去複原——那個将它摧毀的敵人!
喬夏的瞳孔緊緊盯着那損毀的痕迹,她忽然轉身,從擱置在一旁的書包裡掏出一張靈符。
她居然連空間戒都沒有......站在一旁的藍麟看着她的動作,忽然心裡堵堵的。
然而,在他驚訝的目光中,喬夏左手按住那張靈符,并未完全将其激活。而是以靈識為引導,小心翼翼地從中抽出一縷帶着冰霜的氣息的靈力,将其纏繞在自己的右手指尖!
“急凍術?”藍麟終于忍不住出聲,滿臉困惑,“我看這邊緣,分明是火屬性靈力留下的痕迹,你用對沖的冰屬性靈力去觸碰,豈不是會讓本就微弱的能量波動徹底泯滅?”
喬夏搖了搖頭,她看向藍麟,難得耐心的解釋道:“正是因為火屬性,才要用冰。”
“在白紙上尋找一道印子,肉眼很難看清。但如果用鉛筆在其上均勻的輕拭,那道痕迹就一清二楚了。
這道冰屬性的靈力,就是我的鉛筆。它能讓那些殘存的印記,在我的感知中變得分明。”
藍麟聽着她靜靜的叙述,緩緩張大了嘴。
兩種屬性對沖的靈力,居然還能這麼用!
她怎麼永遠不按常理出牌!
見他還沒從這般解釋中緩過神,喬夏已将那覆蓋着一層薄薄寒霜的指尖,當作了筆,在那張符文上遊走。
她并沒有按照紋路往下探查,而是在——複刻!
那張殘破靈符上屬于敵人的灼燒痕迹,竟然被喬夏以冰霜為引,反向在空白的符紙上,原封不動的勾勒了出來。
指尖所過之處,一道道如蛛絲般,難以察覺的極寒氣息,便如同有意識一般,乖巧的附着在了符紙之上。而被火屬性靈力灼燒的部分,則留下了空白的軌迹。
一道隐形的圖案,緩緩在這靈符上展現了出來。
“好了。”不過短短數十分鐘,喬夏便停下了動作。
她左手中的那道急凍術靈符,能量已被抽空大半,被她随手棄置一旁。然後,她把殘破靈符壓在拷貝台,又取出一張空白的符紙覆在其上。
她将一根筆鋒飽滿圓潤的符筆蘸取了适量的靈墨,遞給了藍麟:“你來。”
藍麟徹底懵了,他模模糊糊知道喬夏的意思,但是完全不知道實踐要怎麼操作:“這...這要我怎麼畫?”
“用你的靈識去感知。”喬夏的唇角一勾,一抹狡黠的笑意忽然在臉上浮現,遠不同于大半時間裡,對着他時的一張冷臉:“我已經把火屬性敵人的進攻線路,給你标記好了,你隻需要沿着那些沒有冰霜的痕迹,用靈墨将它描摹出來就可以了。”
藍麟看着被墊闆壓在下面的殘破靈符,将信将疑地将自己的靈識探入。霎時間,一股冰涼的能量波動,瞬間湧入了他的腦海。
而順着那些冰屬性靈力往下遊走,這些被冰霜氣息所覆蓋的區域,在他的感知中呈現出了極為清晰的輪廓。而那些沒有被冰霜标記的區域,則如同被高光标記出來一般,形成了一套強大的攻擊性靈紋!
他終于明白了喬夏的意思!
她居然通過分析靈符上的傷口,反向推演出了攻擊者的法術模型!
“我……”藍麟張了張嘴,握着符筆的手卻懸在半空,遲遲不敢落下。
這般他從未在教科書上學到過的修複思路,讓他心亂如麻,一時間,竟不知該從何下筆。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閃過一絲倔強,才将所有的雜念盡數抛開。握着符筆,調動起自己的全部心神,将那筆尖輕輕地落在了那道空白軌迹的開端!
看着藍麟終于将全身心投入到描摹之中,喬夏抿緊了唇,兒時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夏夏,你看。一方好印,刻的是字,也是白。這叫朱白相間。
有時候,看不清朱該怎麼走,不妨換個心思,看看白是什麼形狀。看清了白的樣子,朱的形态,自然就出來了。”
剛剛正是這源自篆刻之中的基礎道理,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喬夏腦中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