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晔的眼睛緩緩睜開，李夢令正在給他的脖子擦汗。半阖的雙眼裡映入一個身影，眉眼憂愁，表情十分認真地在他身上動來動去。江殊晔眼睛睜大了一些，李夢令終于發現他醒了。

“你醒了？要喝水嗎？”李夢令時刻記着明心的交待。

“嗯。”

李夢令起身去給她拿水喝，自己先倒了一杯嘗嘗，然後又倒了一杯給他端過來。

江殊晔的目光跟随着她忙碌着的背影，小心翼翼的樣子他從不曾見過。

李夢令把準備起身的江殊晔按回去：“你别起來，容易扯到傷口，我喂你。”

說着拿起一個勺子往江殊晔的嘴邊送，對方張開嘴小口小口地啄水，李夢令一勺一勺送進去。不小心撒出來的，她會用帕子及時擦幹。

喂完一杯水之後，李夢令又問：“還喝嗎？”

江殊晔輕微搖了下頭，李夢令把杯子放回去又坐回床邊，摸了摸他的額頭說：“好像這會兒沒那麼熱了！還難受嗎？”

江殊晔又輕微搖了下頭。

李夢令爬在床邊，湊近他說道：“快點好起來吧，江殊晔。”

“好。”江殊晔答應她。

“真乖。”李夢令拍了拍他的額頭，收回的時候手被江殊晔抓住。

“很想你。”江殊晔的聲音很低，像是從胸腔發出來的，落在李夢令的耳朵裡酥酥麻麻的，讓人心癢。

李夢令低下頭不說話，手就那樣被他牽着不敢動，想收回手又怕扯到他的傷口。

“夢兒好容易害羞啊！”江殊晔在一旁調侃她。

李夢令嗔他一眼，小聲說：“我好歹也是個姑娘家，明明是你……”

江殊晔點頭承認：“是小生孟浪，讓姑娘害羞了！莫怪！”

“是小生想姑娘了，實在沒忍住，姑娘莫怪。”

幾句話說得李夢令更氣更羞，去抽自己的手又抽不出來。

“你太壞了！”臉頰鼓起來，像個生氣的河豚。

逗得江殊晔一陣笑。

正低頭生氣的李夢令聽見笑聲戛然而止，擡頭就看他江殊晔表情忽然痛苦。

“怎麼了？”李夢令也顧不上羞惱了。

江殊晔讪讪：“剛才笑的時候，扯到傷口了！”

“活該。”李夢令嘴上罵着她，手卻還在人家手裡抓着。

“嘟嘟嘟”有人敲門，然後是明心的聲音響起：“姑娘，時辰到了！”

“好，我知道了！”李夢令沖門外喊了一聲，然後小聲跟江殊晔說：“我回去休息一會兒，晚些時候來看你。”

說着把自己的手慢慢抽出來，起身離開。

準備開門的時候，又停下，下定了決心後轉身跑過來伏在某人身上輕輕親了一下，小聲說：“上次離開的時候就想這麼做了！我們扯平了，江殊晔。”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留江殊晔一個人呆愣在那裡。

江殊晔摸摸了臉頰上遺留的觸感，喉結動了動，然後嘴角忍不住上揚，桃花眼已經彎成月牙兒了。

明心進來，就看見他家公子在笑：“公子，您醒了！”

還摸着自己的臉。

“嗯。明心，你說什麼時辰到了！”想起他剛剛的話，江殊晔便問起。

“辰時快要到了，我想老夫人等會兒要過來，看見姑娘在這不太好。”明心同他解釋。

江殊晔點點頭，畢竟李夢令現在的身份，不方便在這裡待着。

明心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将昨日老夫人的話轉述給江殊晔。

江殊晔聽完，臉色瞬間沉下來。

“老夫人不認識姑娘，您當時重傷，有外人在，她老人家難免語氣重了些。”明心為老夫人解釋道。

江殊晔說：“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換個人過來。”

明心告退之後，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楊姨娘跟着老夫人就過來了。

李夢令沒有回去休息，而是準備去狄府。二哥這兩日跟着狄雲住在這裡，她離開這麼久，總要去跟他說一聲。

結果出門就碰見二哥過來找她。

“走吧，聖上賜了宅院，你同我一道回去吧！”

宋勳平冷着一張臉對她說。

“嗯。”李夢令沒見過二哥這種表情，心裡有些發怵。

兩人走了一路，都沒有說話。一個不敢開口，一個不想開口。

文啟帝賜的宅子不小，就在狄府附近，院子裡已經有許多仆從在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