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晔在一旁看着,大概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系,但還是想讓常老先生去看看李夢令便冒昧出聲打斷:“常先生,還是請您去再看看她,如果确認不需要再找解藥,晚輩便讓人去通知林大人一聲。”
“對對,還是請師叔先看下李姑娘的身體。”周太醫在一旁補充道。常玉山颔首。
李夢令已經把碗裡的粥喝幹淨,此刻氣色好了不少,正與邱遠志在說話。
“不是說您去南疆祭奠故人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李夢令去年就聽外祖父說邱爺爺有位故人在南疆去世了,他前去祭奠。
“已經拜過她老人家了!誰知道剛回來就聽說宋家寨出事了!好在有驚無險,你外祖父都已經告訴我了!”邱遠志想到那時候他不在,小夢兒一個小姑娘去京城,一定十分不容易,心裡難受極了!
“是啊,有驚無險,外祖父現在坐鎮北地,正與北狄打仗呢!對了,我們這次來調查行商拐賣人口的事情,邱爺爺你可聽說過隐月閣?”
“這誰不知道?他們做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官府隻知道壓榨百姓,勾結奸商,這種事不但不管甚至要包庇!我們普通百姓能做的就是見到幫一把,卻不敢真的跟官府抗衡!”
李夢令聽罷趕緊追問:“那你知道他們把這些拐來的人,都賣到哪裡?做什麼嗎?”
“賣到哪裡?沒什麼規律,似乎有人來買就會賣,有大啟人賣到北狄的,有北狄人賣到大啟的,東海南疆南越各地都有,還有一些送給有權有勢的!他們聲稱隻做生意,不看對方來曆。”邱遠志想了想回答道。
“那都是掩人耳目的!”常玉山走進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說:“隐月閣的生意看起來雜亂無章,其實一部分是為了掩人耳目,一部分是為了将奸細送往大啟以及大啟的比鄰國。還有相當一部分奴隸是他們特意選出來送給北狄貴族的,有些貌美,有些識字讀書,有些體格強悍!”
李夢令擡頭看着來人,長長的胡須和淩亂的頭發讓人看不清楚這個人的長相。便問起:“這位老先生是?”
“你不認識他,他是我認識多年的老大哥常玉山,但是你外祖父聽我講過很多次!”邱遠志笑着給李夢令介紹,然後又對着常玉山說:“這就是我跟你說過宋家寨宋大哥的外孫女,喚做李夢令,叫她小夢兒就好!”
“常爺爺好!”李夢令乖巧打招呼。
“做好,讓我看看你身上的毒性控制得怎麼樣了!”常玉山沖她擺手,然後又拿起她的手腕号脈。
“不錯,小姑娘身體好,藥對了,很快就控制住了!明天就可以該幹啥幹啥了,就是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才能更快恢複。”常玉山笑着說道,莫名對這個小姑娘有些好感。
“謝謝常爺爺。”
“看看,就說這小丫頭嘴甜吧!從小就嘴甜,嘿嘿嘿!宋邺你可能沒聽過,但是他是狄老将軍手下的将領!”邱遠志大概是看到李夢令身體沒有大礙了,心情好了不少,便開始叙舊了!
“狄将軍,也是很多年沒見了,聽說他已經去世好多年了!”
“是啊!不過他有個孫兒,聽說很不錯,我見過!”邱遠志想起狄雲,忍不住誇贊道。
“還有個孫女,也很不錯。”李夢令在一旁接話,江殊晔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逗笑。
李夢令看他一眼,眼神問他,笑什麼?
然後又接着說:“常爺爺您接着說北狄要這些大啟的奴隸做什麼?你知道他們送這些奴隸到大啟和大啟的比鄰國是不是準備挑起争端?好牽制大啟?”
常玉山點頭:“我也這樣懷疑,但别的國家情況并不清楚。隻知道北狄這邊有一些奴隸是送到貴族們的營帳,有些奴隸是被他們抓去耕田,還有些會送到北狄軍中,用做什麼還沒查到!”
李夢令看了眼江殊晔,又接着問:“您知道隐月閣閣主月娘嗎?她跟北狄有什麼關系?她長得跟我的一位朋友神似,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這位朋友的母親是北狄人!”
“月娘這個人,我十幾年前就見過她!”常玉山似乎回憶起一些很久遠的事情,說:“那時候她抱着還在襁褓中的奄奄一息的孩子,到處求醫問藥,自己也是剛生産完,身體一塌糊塗!那時候我還是個遊醫,碰見後就順手救治了!”
“後來,又過了幾年,再見到她時,她已經成了北狄的奴隸。她跟我講,北狄人抓了她的孩子,她去找孩子的時候也被抓了!我想救她離開,她不肯!再見到她就是昨日在鬥獸場,依然物是人非!”
常玉山說完,頗有些感歎:“年幼與家人失散,年輕時遇人不淑,做了母親後,又與親骨肉分别!這世上能吃的苦她都吃的差不多了吧!”
他這話說話,全場一片靜默。
過了一會兒,江殊晔開口:“這個月娘是這件事的關鍵,林硯已經在找了!夢兒說的那位侯先生,需要你口述他的長相,讓錦衣衛依照畫像去找。這件事關系太大,我會盡快向聖上呈上奏報,找到月娘,隻是第一步。”
“你說的沒錯,可是我口述,别人沒見過,怎麼畫得出來?”李夢令從對月娘身世的感慨中醒過來,月娘固然可憐,但是那些被拐騙的人更是無辜。涉及到邊境安全和朝局穩定也馬虎不得。
“追雲最是擅長,你口述,讓他畫,畫到你認為像為止!”
李夢令點頭答應,很快追雲便過來。李夢令穿好衣服坐在外間的塌上跟他描述,他根據描述一遍遍畫出來,一個時辰之後,追雲就畫好了!
“小姐您看,這一版對不對?”這已經是他畫的第五個版本了!
李夢令接過畫像,驚歎追雲的才華:“怎麼能隻是聽我描述就可以畫得這麼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