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顧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擡頭微笑道:“回來啦,洗洗手,等會兒幫鄉親們寫春聯。”
“我不幫你看火,可以嗎?”憂心道,幾乎每次李青顧做飯,都是蕭川幫着看火。
李青顧眉眼帶笑道:“這不還有小石頭嗎?對聯你來寫,不然年食我可炸不完。”
蕭川微微點頭,蕭川自己都不知道,現在的他臉上時常帶有真誠的笑容,能讓人感受到他是幸福的,不似他才來顧家村那般冷漠,雖常帶有笑容,但笑容确不達眼底的,讓人不敢與其深交。
片刻後,蕭川站在院中的石桌前,左手握拳背于後背,右手執筆沾墨邊寫邊念:“春回大地風光好,福滿人間福事多,橫批是喜迎新春”。
村裡的人大部分都不識字,若不念出來,他們也不知道寫的什麼。
李嬸一聽,如此福氣滿滿的春聯,臉上笑意更盛,搓搓手,小心翼翼把春聯接了過去,鋪在地上晾幹。
嘴裡還誇着:“真是有才氣呀,長得好,字也寫得漂亮。以後看上哪家姑娘,給李嬸說,李嬸給你做媒。”
蕭川笑着和林嬸打招呼:“林嬸子來啦,春聯想寫些什麼”
林嬸被蕭川那一雙好看的眼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耳邊的碎發,說:“全家平平安安就好”
蕭川停頓一下,提筆寫道。
林嬸隻看蕭川,渾身大家氣度,提筆有風範,字比李青顧寫的飄逸,但不難看。
林嬸見蕭川寫完,連忙問:“溪流小子,你這寫的什麼?”
蕭川将筆放到筆架上後,一字一字念給林嬸聽:“事事如意大吉祥,家家順心永安康,橫批是四季興隆。”
“好啊,好啊,你小子懂林嬸。”
林嬸将手裡提了許久的幹魚塞給蕭川,說:“你和青顧小子嘗嘗,林嬸自家做的幹魚。”
蕭川推拒“林嬸您拿回去吧,這都是小事情。”
林嬸佯裝生氣:“你是不是看不起林嬸?”
蕭川笑着回應道:“林嬸,你這是哪裡的話。”
“那就收下,過年嘛。”
夜晚很快到來,蕭川和顧家村民漸入夢鄉。新的一年馬上都要到來,顧家村的人們都滿懷着憧憬入夢,但就在這樣一個夜晚,黑暗降落在顧家村。
一隊黑衣人潛入顧家村,領頭的竟是顧家村裡那位臉上有刀疤的獵戶。四五十人的黑衣人,分成五隊行動。先放入迷煙,再入戶刺殺,每戶隻留下年齡最大的人,其餘全部當場殺死,決不留下禍根。他們手段狠辣,行動迅速,顯然受過專業訓練。
李青顧起夜,見到有黑衣人從山坡上沖下來,他知道是金礦被發現了。他沖進卧室,翻出很早就準備的包裹,喊醒小石頭給他穿好衣服,又急忙跑到蕭川房裡。
李青顧直接将包袱塞給蕭川,“你想問的所有,這個包袱裡的東西都能告訴你。他們人很多,憑你我根本對付不了,你帶着小石頭去找縣令,帶兵來救我們。如果我有什麼意外,隻求你能撫養小石頭到十四五歲,他很乖,不會給你添麻煩。”
李青顧那雙總是透亮的眼睛,現在卻有些看不透,他眼裡有着決絕、無奈、不舍,清涼的月光讓給他染上些許清冷,與平時那位市場砍價、村口八卦想相去甚遠。
“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聞言李青古看了看小石頭,然後輕輕搖頭,語氣堅定:“我不能走,除了我沒人知道這個秘密,若我走了,這個村所有的人都會死。”
蕭川明白如今的情況,定是已無法挽回,李青顧才如此決絕,他攬過李青顧的肩膀,道:“李兄,你放心吧,我很喜歡小石頭,他在我心裡就跟我親兒子似的。”
李青顧一掌把他推開,跟平常一樣一樣鬥嘴:“你占我便宜呀。”
“我占你便宜還少嗎?債主,”蕭川又是那滿是揶揄的口氣。
李青顧無奈歎了口氣“快走吧”
蕭川深深看了一眼李青顧,抱起小石頭。他溫柔地摸摸小石頭,“小石頭,跟哥哥說保重。”
小石頭小腦袋還轉不過來,聽話地說:“哥哥,保重”
李青顧背過身去,擺擺手,催促着:“快走吧”,聲音帶着些許哭腔。
李青顧聽見門吱呀的一聲,才轉過身來,他早已淚流滿面。
他胡亂擦幹眼淚,朝着山坡下跑去。
他速度很快,好似聽見風在為他喝彩。耳邊又浮現父親去世時的叮囑:“既是我們李家人發現那金礦,那它所帶來的禍,也因由我們李家人承擔。我們李家兒女,皆是頂天立地,不怕艱險。”
次日,太陽在天邊漸漸升起,日光射破雲層,墜落人間。蕭川站在窗邊,垂眼看着街道上匆匆的行人,有的挑着擔,有的背着行囊,有的牽着小孩…
昨夜前往鎮上時,看到那支五百多人的西南軍,蕭川懷着疑慮,深夜潛入縣令府,發現金條與信件,西南之事恐将颠覆整個大齊。
可大齊皇帝齊廣柏與秦王蕭川的故事早已結束了,一切伊始自乾和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