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廣清眼眶微微泛紅,用力抓住樓淵寬大的手掌,想要汲取力量。
聽見腳步聲,齊廣清擡眼,看見齊廣柏紅腫的嘴唇,淚水毫無預兆滑落。
兄長的淚水,讓齊廣柏心間一緊,一步做兩步,疾步蹲在兄長面前。
齊廣柏含着淚水的雙眼,亮晶晶地望着齊廣清,笑着問道:“哥,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在齊廣柏蹲下身時,樓淵便已抽出手,在屋外等候。
齊廣清如幼年時,寵愛地摸了摸齊廣柏的頭,“阿柏,是哥不好,身為太子卻肆意妄為,輕信他人,害了你。這一年多,你受了太多的苦。”語氣裡滿是愧疚,眼中光芒更是暗淡了幾分。
親人的關切瞬間沖破了強撐的堤壩,齊廣柏猛地低下頭,視野一片模糊,滾燙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啪嗒…啪嗒…沉重地砸落在地闆上,積起一小片深色的水漬。那些壓抑已久的酸澀與苦痛,在此刻洶湧決堤。
幾乎是本能地,他将沉重的頭顱輕輕枕在了齊廣清溫暖的大腿上。那姿态,像一個終于找到港灣的、筋疲力盡的孩童。
齊廣清沒有一絲閃躲,身體甚至微微前傾,更妥帖地承接住弟弟的重量。他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傳來的、一陣陣濡濕的溫熱。
齊廣清一隻手掌,帶着令人心安的力道,輕輕落在了齊廣柏微微顫抖的脊背上,一下又一下的輕拍,無聲地安慰着齊廣柏。
房間中隻剩下壓抑的哭泣聲,和那一下又一下的輕撫。
壓抑聲漸止,齊廣柏喃喃低語着:“哥,你不用愧疚,是奸人害你。以前是你護着我,如今我護着你。”
好似一側太濕了,齊廣柏偏向另一側,繼續道:“至于蕭川,若不是他我也無法登上皇位,但他所求太大了,我給不起,也不想哥和那些無辜的人受到傷害。”
“那阿柏有何計劃?”
齊廣柏興奮擡頭,聲音激動極了:“自然,我可是盛京城第一霸王的弟弟。”
齊廣清知道這是讓自己放心,可如何放心,“哥能為你做些什麼?”
“哥已經為我做了很多,日後哥萬事保重自己就好。”
齊廣柏眼中的關心讓齊廣清心中一軟,齊廣清輕撫上齊廣柏的臉頰,溫聲道:“我聽阿柏的,阿柏也要聽哥的,無論如何都不能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險。”
“當然,我還要陪兄長看許多次煙花。”自齊廣清說要罩着齊廣柏後,齊廣清時常帶着齊廣柏偷溜出宮看漫天燦爛。
“哥,時辰不早了,我還有些奏折沒批,你和哥夫先回去。”齊廣柏邊為什麼齊廣清整理衣服下擺,邊說道。
“阿柏…”齊廣清海還未說完,便被齊廣柏推向殿外,送到樓淵身旁。
“定北公,照顧好朕的兄長,春獵時,兄長的身體可不能再這樣了。”
樓淵與齊廣柏對視一眼,便知陛下的決定,于是道:“臣遵旨,定不辱陛下聖意。”
見齊廣清還想說什麼,“兄長,相信我好嗎?”
曾今跟在自己身後的軟萌幼弟,如今已長成了英俊堅毅的少年,眼神中的決心讓齊廣清咽下此前想說的話語,隻道一聲:“好”。
木質輪盤碾過青石路面,發出沉悶的滾輪之聲。
馬車上,氛圍有些凝固,齊廣清雙眼半閉,聲音低沉道:“樓淵,你和阿柏的計劃究竟是什麼?”
樓淵牽起齊廣清一隻手,發覺他的手有些冰冷,将另一隻手亦包裹住。樓淵知道如今的阿卿敏感脆弱,但他願一直陪着阿卿渡過這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