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撩起車簾往外看,果真是上官澄,他身上明黃色的朝服都沒來得及換,騎着高頭大馬,攔在馬車前面。
周圍的百姓以頭貼地,不敢直視天子容顔。
不知怎的,上官澄從段鶴的眼神裡看出了一絲挑釁,他駕着馬行至馬車旁邊,朝蘇秋水伸出一隻手,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阿淺,跟我回去!”
蘇秋水沒想到這麼快就迎來了第一個修羅場,苦笑着握住上官澄的手。
上官澄就着她的手,借力将她撈上了馬背,勒緊缰繩調轉馬頭,朝皇宮去。
蘇秋水餘光中瞥了一眼段鶴,見他淡漠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像是要殺人。
上官澄一路将蘇秋水抱回了秋水殿,絲毫不顧宮人的小聲議論。
蘇秋水站定後,忙推開他的擁抱:“陛下,一路上舟車勞頓,我有些累了。”
聞言,上官澄傳人上菜,他今天要跟蘇秋水一起用膳。
蘇秋水眨着眼看了看桌上的十幾道菜,隻兩個人吃飯,倒也不用這麼豐盛。
宮人試過毒後,上官澄親自給蘇秋水布菜,像是阿魚平時做的那樣。
蘇秋水有些坐立不安,讪着笑道:“陛下,可以了,我怕我吃不完。”
上官澄停下筷子,安靜地坐在一旁看她吃。
蘇秋水隻覺得他的目光陰恻恻的,兩人之間的氛圍甚是詭異。
她忽然想起元山說上官澄得了瘋症,頓時心裡一陣後怕。在金陵發作的那一次心絞痛,或許也跟上官澄惦念她有關系。
“阿淺,你不該不告而别的,我很擔心你,”上官澄頭也不擡地給她挑魚刺,“你想去金陵,我可以陪你去。”
蘇秋水忍不住心裡咯噔一下,他該不會現在發病吧?
他将魚肉夾到她碗裡,笑得人畜無害:“阿淺,你快吃。”
蘇秋水已經差不多吃飽了,實在吃不下就撂了白玉筷子,又把魚肉推到他面前:“多謝陛下好意,我已經飽了。”
上官澄忽然變得像炸毛的貓,面色不悅地說道:“為何?你從前都不會拒絕我的。”
蘇秋水微微一怔,從前她把上官澄當成原書男主,本着敬而遠之的态度對他,也沒有來者不拒的意思,倒叫上官澄誤會了她。
如今怎麼解釋,都顯得欲蓋彌彰。
這時,萬松攔着思月,思月攔也攔不住闖進秋水殿來。
一進來,她就直給上官澄磕頭,帶着哭腔說:“陛下,皇後娘娘走丢了,您能不能派人尋她,她腹中孩兒快五個月了,可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上官澄不耐煩地皺起眉頭,現在一聽到陳淺淺的事,他的臉就浮現出肉眼可見的厭惡。
萬松拉扯着她:“思月,不要說了,陛下要生氣了。”
忽然外面的侍衛說,皇後娘娘找到了。
蘇秋水雖被陳淺淺害過,卻也為她動容,跟着衆人去尋她。
陳淺淺坐在秋水殿外的一塊石頭旁,石頭有被挪開過的痕迹,她手裡舉着一個布偶娃娃,口齒不清地說着什麼。
“蝴蝶,蝴蝶飛飛,蝴蝶飛……”
蘇秋水一臉難以置信,陳淺淺這是瘋了?
思月過去将陳淺淺扶在懷裡:“娘娘,我們回椒房殿吧。”
她定睛一眼,發現陳淺淺手裡捏着的娃娃是巫蠱娃娃,有幾枚銀針紮在娃娃身上,是惡毒的詛咒。
再看巫蠱娃娃後面的生辰八字,是陳淺淺的生辰八字,這皇宮真是吃人的牢籠,有人要害她的娘娘。
思月撲到上官澄面前,抓着他的袍子,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陛下,求陛下為我家娘娘做主。”
上官澄将她一腳踹開,把她的話當作耳旁風,巫蠱娃娃離秋水殿這麼近,明顯是要拉蘇秋水下水,所以他不會幫她。
蘇秋水杵在一旁,她對此事倒是心知肚明,巫蠱娃娃的确是她埋在石頭下的,但她不知道陳淺淺的生辰八字,是胡亂填上去的,隻是想着有一天能栽贓陷害自己,沒想到陰差陽錯填對了。
思月頓時氣急敗壞起來:“陛下,我家娘娘要是出事了,陳太尉一定會為她報仇雪恨,到時你又能維護這個女人到什麼時候……”
她就是氣不過,又替陳淺淺感到不值。
陳淺淺忽然暈了過去,上官澄便讓人把她擡回了椒房殿。
蘇秋水怕上官澄賴在秋水殿不走,也借故跟着去了。